星月縱身一躍,飛出窗外,青時緊隨其後,一青一白兩道身影飄然落地。
那位墨綠色袍子的公子竟然憑空消失了,不見蹤影。
街道上又恢複了之前的熱鬨繁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商販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
星月召出一張捕妖符,符咒並無異樣,“公子,這符咒遇到妖邪之氣便會燃燒,現下它完好無損,可見並無妖怪。
除非……”“除非什麼?”
青時問道。
“除非對方法力遠在我之上,或者是妖物藏匿在凡人的肉身裡。”
星月和青時詢問街上的商販和來往的行人,街上人流如織,除了星月和青時,竟是冇有一人見過一位身著墨綠袍子、手拿摺扇、頭簪牡丹的公子。
來無影、去無蹤,符咒也不能捕捉到他的氣息。
“頭簪牡丹?
冇見過,冇見過。
現下也不是牡丹花開的時節。”
路邊的一位商販說道。
二人一無所獲,略感失望。
薛大追來,“剛買完符咒,一回頭就看不見你們兩個了。”
星月便把剛纔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麼說來,這個奇怪的綠袍客隻有公子和你看見了。”
薛大沉吟道,“傳聞說,有一種妖邪,看中了某個獵物,會故意在他麵前顯形,以此來折磨人的心智。
在這個人被嚇得肝膽俱裂、魂飛魄散時,再一擊斃命。
這樣獵物的魂魄就碎了,無法再入輪迴,無法向他複仇。”
“好歹毒的妖怪!”
星月歎道,隨即狡黠一笑,“我也知道一個傳聞,妖怪一旦鎖定了獵物,輕易不會改變。
我們去天涯海角,它豈不是也要一路相隨?”
“呔,星月,你莫要嚇唬本公子。
論武功和法術,你二人遠在我之上。
吃了你們豈不是比我要大補!”
青時嘴上說著不害怕,扇子卻揮舞得越來越快,“我說咱們快些離開這裡吧,從那老道賣弄破符咒開始,本公子就覺得這裡古怪異常。”
“什麼老道?”
星薛二人詫異道。
“哎呀,你們兩個,自然是用符咒幻化出鳳凰的那個老道。”
“那明明是位年輕公子!”
星月堅定道,“麵相寡淡,樣貌並不出眾,,我到現在己經想不起來他長什麼樣子了,眼睛倒是十分犀利。”
“我看到的是一箇中年漢子,不像是中原人,倒像西邊來的。
鷹鼻深目,頭髮蜷曲,有一點和你說得一樣,眼神凶狠。”
薛大說道。
三人再次返回客棧,那賣鳳凰顯形符咒的人早己冇了蹤影。
“快走,快走!
這地方本公子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咱們快些去與五哥彙合吧!”
青時說完,就去牽馬。
三人翻身上馬,向前疾馳而去,身後揚起一片塵土。
青時一馬當先,星月薛大緊隨其後。
“還有一個時辰要日落了,得在那之前找到落腳的地方。
不然,我們就要吃苦頭了,山路陡峭,夜間又黑又冷,十分危險。”
薛大說道。
星月、青時表示同意。
三人無話,又是一路疾馳。
過了許久,青時說道,“我們休息一下再趕路吧,人不累,馬兒也該乏了。”
星月正要說話附和,卻見薛大昏昏沉沉,倒栽蔥似地從馬上摔了下來。
星月一個飛身接住薛大,抱著他一起滾進了灌木叢裡。
青時拿起水壺喝了一口水,向這邊走來,“薛大他怎麼了?
怎麼好端端地暈倒了。”
星月探了一下他的脈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薛大,他是過於疲累了。
公子,他是個可憐人。
這些天他不僅要保護公子,跟著我們一路奔波,空暇時還要完成溫玉將軍交代的其他差事。
我想,他應該是吃不消了……”“哎,溫玉,溫玉!
她是母後親信,家中又頗有背景。”
青時撫額歎道,“她家原本姓梁,因祖輩戰功赫赫,被賜溫姓。
她父親、丈夫是朝中要員。
她苛待、淩虐下屬的事,你以為我們不知道麼,不過是冇辦法罷了。
不過這件事你放心,回到西京,本公子必會給薛大一個交待。”
“那星月就替薛大在此謝過殿下。”
星月一臉真誠地說道。
一顆心卻是沉了下來,原來溫玉將軍的後台竟是這般大麼,薛大想翻出她的手掌心豈不是很難。
星月是罪臣之女,因戍邊時立有戰功,又得貴人舉薦,才得以在龍武衛任職。
薛大家裡世代務農,全家勞作供薛大在外學習劍術和符咒,好在薛大爭氣,寒窗苦修十餘年,在武舉和道法考試中都拔得頭籌,因此選入龍武衛。
兩人曾以為這就苦儘甘來,哪裡知道磋磨纔剛剛開始。
星月心裡明白溫玉將軍並不是故意要針對他們兩個,隻不過龍武衛其他人大多是勳貴子弟,自然不能得罪他們。
若是有什麼臟活累活苦活和得罪人的活兒,全部都得由冇有背景和根基的星月和薛大來乾。
兩年前,星月得太子溫祇賞識,調離龍武衛,來到太子手下做事。
生活這才輕鬆起來。
星月和薛大也算是患難之交,彼此承諾“富貴不忘”,如今她也算髮達了,自是要千方百計幫助薛大逃離龍武衛這個魔窟。
星月給薛大餵了幾粒固元丹,又給他喝了些水,薛大這才悠悠轉醒。
星月心疼地說道,“薛大,你暈倒了。”
薛大愧疚不己,“都是我冇用,拖累了公子和你的行程。”
說罷又憂心道,“現下天也黑了,我們卻仍未找到露宿之處”“渴飲晨露,饑食山果。
天為被,地為席,也彆有一翻野趣。”
青時笑著說道。
“那咱們就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設一個結界吧。”
星月笑嘻嘻地說道。
三人牽著馬,在山腳下尋找露宿之處。
彎月如鉤,靜靜掛在樹梢枝頭;繁星點點,在夜空中熠熠閃爍。
周圍靜悄悄的,幾人踩斷枯枝的聲音清晰可聞,螢火蟲像一顆顆綠色的小星星在夜空中流動。
“這裡夜色可真美。
夜空也比西京疏朗開闊多了。”
青時歎道。
“山裡是這樣的。”
薛大迴應著。
隻見星月腰間懸掛著的兩把彎刀熠熠閃光,像是隱去了實體,有一種似有似無的朦朧之美,就像腰間掛了兩彎月鉤。
薛大對此己是見怪不怪,青時卻是第一次見這夜間的銀月彎刀,讚歎道,“星月,你的彎刀真美,像月光一樣晶瑩剔透,它有名字麼?”
“妖月,公子,它們可是由月光、寒冰和銀煉製而成,這是我母族的寶物。
公子你要看一下麼?”
星月得意道,說著把腰間的彎刀解開,“這刀十分鋒利,公子小心一些。”
青時接過銀月彎刀,像手裡捧了兩彎弦月,隻見刀柄上刻著星辰、月牙和霜雪,刀身上有月亮紋路,刀刃上掛著殘霜雪痕,聽聞星月母族冷氏一族信奉寒月、霜雪等寒冷物事。
這應當就是冷氏家族的圖騰了。
青時小心撫摸著刀身,隻覺寒氣入骨、鋒利異常,稍有不慎,便會被它削皮去骨,果真是好刀。
“公子小心這刀鋒,”星月輕聲說道,“妖月是冰寒之刃,被它傷到,傷口處會凝結霜雪,難以癒合。”
星月和青時在後麵有說有笑,薛大則默不作聲,抿緊唇瓣,像一頭老黃牛一般任勞任怨地在前探路。
星月和青時從妖月談論起其他寶物,又從寶物談到符咒,星月見青時對她的符咒充滿興趣,便得意地展示了她最拿手的霜雪咒術。
隻見蒼茫的夜空下,漫天的雪花如鵝毛一般紛紛揚揚飄落下來。
月光灑地,雪花飛舞,薛大和青時屏住呼吸,一副驚奇的樣子,瓊花簌簌,彷彿進入了一片冰雪幻境。
星月伸出手掌,接住了一片輕盈的雪花,這晶瑩剔透的冰晶很快消融了,隻留手裡一絲涼意。
“此咒何名?”
星月心頭一震。
此咒何名,此咒何名,許久之前也有人這麼問過。
她是怎麼說得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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