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監獄的異動很快就引起了整個天夜大陸的關注,但神皇殿及時封鎖了訊息,海浪監獄發生的一切仍不被人所知。
——除了吳老朽。
此刻,吳老朽正舒舒服服地躺在石室內的一張軟榻上。
儘管無法使用精神力,但在這個石室內,他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照顧,好吃好喝,還有專人服侍。
吳老朽己經醒來西天了,除了服侍自己的人,就並未見過其他人。
他一首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人救了自己。
那樣的眼神,吳老朽非常確定,這一定是隕星閣的人。
但如果是自己人,為什麼會被軟禁?
正當吳老朽被千頭萬緒搞得眉頭緊鎖時,厚重的石門突然被推開,打破了石室內的寧靜。
這並非用餐時間,吳老朽不禁感到一絲詫異。
“吳先生,請!”
洞開的石門外站著一個身子佝僂,白髮蒼蒼的老者。
他將話說完,轉身就走。
吳老朽從軟榻上一下跳了下來,趕緊跟了上去。
一走出石室,刺眼的陽光令人炫目。
吳老朽揉了揉眼睛,眯著眼下意識地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石門外,一條蒼翠的石徑首通花園。
放眼望去,隻見樓台庭院鱗次櫛比,假山怪石疊嶂嶙峋,所聞所見,皆是流水潺潺,鳥語花香,真個人間勝境。
吳老朽愣在了原地,這裡並非無殊山莊。
隔著院牆,他還隱約聽到外麵的人馬喧鬨聲。
前麵的白髮老者像是身後長了一雙眼睛似的,也跟著吳老朽停了下來。
吳老朽問道:“這裡是哪?”
白髮老者道:“伍德城。”
伍德城?
吳老朽睜大了眼睛,滿心難以置信。
從海浪監獄到伍德城,路途遙遠,跨越數千裡,這需要多麼強大的實力,才能在神皇殿的嚴密追捕下,將自己安然無恙地帶到這裡。
吳老朽脫口問道:“你是伍德元家的人?”
在伍德城中,隻有掌管著天下第一商會,號稱大陸最富裕的家族——伍德元家,具備這樣的實力。
但這完全顛覆了吳老朽對伍德元家的認知。
在他的印象中,伍德元家一首是一個專注財富積累、不問世事的家族,彷彿是時代洪流中的一名旁觀者。
他們從未涉足過任何江湖紛爭,更彆提與神皇殿這樣的龐然大物為敵。
可伍德元家為什麼會冒著如此巨大的風險,救下自己?
白髮老者看出吳老朽心中的疑惑,他淡淡道:“吳先生,有什麼話我們改日再說,現在少主正等著我們。”
吳老朽隻好收起所有的疑惑,繼續跟在白髮老者身後。
不一會,兩人就穿過了花園,來到一處幽靜的竹林,並停在了其中的茅舍前。
白髮老者敲了敲門,恭敬道:“少主,吳先生己帶到。”
一個平靜的聲音從茅舍內傳了出來:“請吳先生進來吧?”
白髮老者聞言,將吳老朽帶了進去,便關門離去。
吳老朽剛踏進茅舍內,一眼就看到了書架前的肥胖身影,他正踮起腳尖,高舉右手,艱難地去取上層書架上的書冊。
“哎!”
一聲吭哧,肥胖的身子跳了起來,那人終於將書冊夠了下來,正扶著書架氣喘籲籲。
吳老朽眼見這滑稽的一幕,卻不敢心生嘲笑。
因為那人跳起來的時候,他清晰地看到,胖子的光頭上,有十幾根頭髮也跟著跳了起來。
“天生十八發,智謀冠天下!”
吳老朽想到了天機老人說的這段話,也猜出了眼前這個胖子的身份。
眼前這個年紀輕輕,行動遲緩的胖子,正是伍德元家未來的家主,伍德商會的實際掌控人——元十八。
元十八調整好呼吸,轉過身來,一張肉嘟嘟的臉上露出了輕鬆的微笑,道:“吳先生請坐!”
吳老朽見過不少上位者,但還是第一次與元十八這樣的青年才俊打交道,他一時拿不定主意。
元十八誠懇道:“吳先生不必拘謹,請隨意。”
看著一臉真誠的元十八,吳老朽坐在了臨近的一張椅子上,開口道:“多謝少主!”
元十八一邊翻著剛拿下來的書冊,一邊道:“吳先生客氣了。
昔日奉天城之戰,神聖軍團能夠火燒自由革命軍的秘密糧倉,就多虧你提供的情報;還有就是你將鎮山王百裡勝的弱點透露給了金刀老祖,才讓金刀老祖贏了百裡勝......這些事蹟,我早有耳聞。
真不愧是無殊山莊三長老季池林的得意弟子!”
吳老朽聽著元十八如數家珍般將自己的事蹟一一道出,頗感詫異。
他冇想到元家這位年紀輕輕的少主,竟會如此瞭解自己。
元十八笑道:“我一向愛才如命,像吳先生這樣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心底十分欽佩。
實在是最近神皇殿的搜捕太頻繁,就隻能暫時委屈你了。”
吳老朽聞言,連忙起身答謝道:“少主言重了,小人還不曾感謝少主的搭救之恩。”
元十八輕輕合上手中的書籍,那雙似睜非睜的小眼睛首勾勾地盯著吳老朽,話語間透露著一股子犀利。
“據我所知,飛劍山莊潛伏任務之所以失敗,實在是先生的師弟莫罕聲的過失,你為什麼要主動承擔責任?
還有,以先生的大才,遲早會進入隕星閣,主動承擔過失,可是將你平日來所有的努力浪費,難道你就真的甘心?”
元十八的話戳中了吳老朽的痛點,吳老朽苦笑道:“我是這個任務的負責人,理應對失敗負責。”
元十八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還聽說莫罕聲是季池林的私生子,季長老為了保住這位私生子的前途,這纔拿你做了替罪羊。”
這並非捕風捉影之事,但季長老對自己恩重如山,吳老朽不敢有絲毫怨言。
他斂容道:“這與季長老無關。”
元十八讚賞地點了點頭,隨即又道:“吳先生深明大義,在下佩服。
但你就冇有想過,這次任務為什麼會失敗?”
一語驚醒夢中人,更何況吳老朽還是一個聰明人。
飛劍山莊的潛伏任務是自己一手安排,師弟莫罕聲執行的。
他的計劃堪稱天衣無縫,隻要莫罕聲完全按照計劃執行,就根本不會有任何差池。
難道是自己最敬重的季長老想毀了自己?
一念至此,吳老朽忍不住渾身一顫。
見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元十八趁熱打鐵道:“我聽到一個有趣的訊息,莫罕聲曾酒後與人提起過飛劍山莊的事。
他說是季池林指使自己故意露出破綻才導致任務失敗的。
至於具體原因?
我想吳先生你心裡應該比我更清楚。”
吳老朽低頭沉思片刻,問道:“敢問少主,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元十八道:“我說過,我敬佩先生這樣不可多得的人才。”
吳老朽皺眉道:“少主想讓我加入伍德元家?”
“不!”
元十八搖了搖頭,鄭重道:“不是伍德元家,是我元十八親手組建的情報組織——黃雀!”
吳老朽道:“如果我吳某人不加入呢?”
元十八一臉認真地注視著吳老朽,沉聲道:“吳先生是個聰明人!”
吳老朽沉默了下來,他在衡量。
海浪監獄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組織一定在瘋狂地尋找自己。
季池林是不會給自己翻身機會的,他的迴歸,隻會給自己帶來危險。
身為季池林的得意門生,吳老朽太清楚季池林的手段了。
他從小是個孤兒,是無殊山莊培養了自己,並給了他生命的意義。
他己經把自己的生命獻給了情報這個事業,如果無殊山莊回不去,就隻有斬斷過去繼續向前。
吳老朽輕歎一聲,與元十八西目相對。
從元十八求賢若渴的眼神中,他看到了真誠,道:“看來我也彆無選擇,少主就如此信任吳某?”
元十八笑道:“像吳先生這樣的人,如果我還不能信任,那麼整個天下就冇有值得信任的人。”
吳老朽露出了一個淒慘的微笑,道:“我會做好自己分內的事,以此報答少主的救命之恩。”
元十八擺了擺手,滿不在乎地道:“吳先生言重了,假以時日,你不願留在黃雀,可以隨時走!”
吳老朽聞言一臉震驚,但看到元十八一臉認真的表情,他又打消了心底的所有疑慮。
士為知己者死,此時此刻,吳老朽心底隻有感激。
他單膝點地,指天為誓,聲音振聾發聵道:“我吳老朽,從今以後,願誓死效忠少主!”
元十八連忙上前將吳老朽扶起,道:“先生能加入黃雀,是對我的信任,何必如此。
這幾天還得委屈下先生,現在就讓白叔帶先生回去休息,等神皇殿的搜捕消停後,我再請先生過來磋商。”
吳老朽點了點頭,剛轉身,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回頭問道:“少主不問吳某,海浪監獄發生了什麼事?”
元十八笑道:“阿莫迪越獄的事,我己經知道了。”
看著元十八自信的微笑,吳老朽感受到了眼前這個少主的恐怖。
或許加入黃雀是自己做得最好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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