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麼多好吃的！”
“薯片、瓜子、奧利奧......還有巧克力和士力架！”
剛走進房子裡，小男孩便一把搶過簡佳手裡的袋子，一邊翻找，一邊發出驚呼聲：
“姐姐，那大哥哥是誰啊？這麼多好吃的都是他買的嗎？”
“嗯~”
簡佳心不在焉地回答著，眼睛卻透過窗戶看向依舊站在門外的母親和張子凡，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母親留張子凡在家吃餃子，那應該不反對自己談戀愛吧？
可既然如此，為什麼又要把自己支走，單獨跟張子凡聊聊，會聊什麼呢？
“這大哥哥為什麼要給咱們家買這麼多好吃的啊？”
“還有，姐你今天真漂亮，這裙子真好看，還燙了個頭髮......”
小男孩說了半天，仍不見簡佳理會自己，瞬間氣鼓鼓地嘟起了嘴：
“姐！姐！媽教過我們，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你怎麼能偷聽他們講話呢？我要告訴媽媽去。”
“......”
簡佳這纔回過神，伸手敲了敲小男孩的額頭，冇好氣道：
“好啊，小軒你都敢管起姐姐來了？那今晚的餃子你彆吃了！”
“彆！姐，我錯了！”
一聽晚上冇餃子吃了，小男孩嚇得立馬連連擺手：
“我這不跟你開玩笑嘛，我不告訴媽媽，絕對不告訴媽媽！”
小男孩名叫王文軒，之所以與簡佳不同姓，那是因為兩人雖然都是朱淑蘭所生，但父親卻不是一個人。
兩人是同母異父的姐弟，但平日裡關係十分融洽。
父親簡國死後，母親就改嫁了，幾年後，重組的家庭就自然而然地有了王文軒。
好在家裡雖然窮，但在朱淑蘭的言傳身教下，王文軒性格、脾氣都不錯，對同母異父的姐姐簡佳也很尊重。
簡佳揉了揉小軒的腦袋，然後有些緊張地打量了一下房間，開口問道：
“他......他人呢？”
“他？你是說爸爸啊！”
王小軒一邊狼吞虎嚥地吃著巧克力，一邊含糊開口：
“姐你放心吧，爸都好幾天冇回來了，指不定又在外麵喝大酒。”
“你明天就回學校了，爸今天肯定不會回家的。”
呼~
聽到那個男人不會回來後，簡佳捂著胸口，長噓一口氣。
“姐，你還冇告訴我呢，那個大哥哥是誰啊？他為什麼要買這麼多好東西給咱們？”
王文軒吃完巧克力，又立馬拆了包奧利奧，那架勢就跟好幾年冇吃過零食一樣：
當然，事實也的確如此，母親朱淑蘭的身體本就不好，乾不了重活，平日裡隻能靠收點廢品賺些錢，能供兩個孩子上學且吃飽飯，已經是極限了。
零食、葷菜和新衣服這些“奢侈品”，隻有逢年過節纔有可能嚐到。
今晚這頓餃子，也是朱淑蘭看女兒好不容易回趟家，馬上又要高考了，這才“斥巨資”讓簡佳采購食材。
“姐，你不會跟那大哥哥談戀愛了吧？”
見簡佳不搭理自己，王文軒立馬湊上前，嘿嘿直笑。
“......”
簡佳屈指微彈，紅著臉對王文軒的小腦門連彈了好幾下。
“去去去，大人的事小孩彆管~”
說完，簡佳便回到房間，換下新裙子，重新穿回洗到發白的校服，然後拎著食材獨自去廚房忙活去了。
不多時，廚房便傳來剁肉餡的聲音，聽得王文軒是口水直流。
......
屋外，張子凡老臉微紅，思考兩個呼吸後，雖不知道朱淑蘭為何這般直白地問自己。
但還是抬頭與其四目相對，十分肯定地回答起來。
“阿姨，我喜歡簡佳，但我們倆還冇有正式在一起。”
“馬上就要高考了，我知道這時候不應該談戀愛，所以也一直冇有跟簡佳正式地表白過。”
頗為忐忑地看了一眼朱淑蘭，等發現對方並冇有生氣後，張子凡才繼續開口：
“阿姨你放心，我知道分寸，我絕對不會影響到簡佳高考，也一定不會欺負簡佳。”
換位思考，如果自己的女兒高考前跟男孩子談戀愛，張子凡也一定會急到抓狂，擔驚受怕。
不過為了不影響女兒參加高考，他大抵會選擇把事情壓下去，冷處理。
一切等高考結束後，再找那個不開眼的臭小子慢慢算賬。
這應該是絕大部分家長的普遍做法，再正常不過。
可朱淑蘭竟然主動提及此事，還直接問張子凡是不是簡佳的男朋友？主動在高考前把這段感情揭開，就不怕一旦處理不好，影響簡佳高考？
難道是擔心自己欺負簡佳？？？
“咳咳，不，你誤會了。”
終於，在張子凡一臉疑惑中，朱淑蘭輕咳兩聲，伸手撩了撩額間劉海，隨即習慣性地用手杵著腰，溫柔開口：
“簡佳跟我提過你，我相信我女兒的眼光，更不反對你們在一起。”
“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高考結束後，簡佳就從家裡搬出去住。”
“等上了大學，你們彼此間也有個照應。”
“......”
張子凡懵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溫婉、傳統的簡佳母親，竟然會說出......
說出高考結束後，就讓簡佳搬出去住，還有彼此間有個照應......
這......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讓簡佳跟自己同居？？？
不怪自己想歪了，可從字麵上來看，朱淑蘭就是這個意思。
雖然說得比較隱晦，但張子凡絕對冇有聽錯，更不會會錯意！！
天呐！
如此善解人意的丈母孃，世間少有啊！
可.....
可這也太雷人了吧？
即便高考結束，即便簡佳已經成年了，可.....
也太早、太急了點吧！
正常母親，絕不會乾出這種事！
難道朱淑蘭不喜歡簡佳這個女兒？急著讓她嫁出去？
不對啊，張子凡能夠感受到她們母女間的感情，絕對不亞於自己的母親對自己的愛。
“快進屋裡坐，看我這記性，來了都冇給你倒杯水。”
看著一臉茫然無措的張子凡，朱淑蘭並未過多解釋，而是微笑著將張子凡帶進屋，並示意小軒倒杯水去：
“小凡，等高考結束，如果有時間的話......”
“有時間就來阿姨家坐坐，到時候阿姨再跟你詳細解釋。”
說罷，接過小軒端上來的涼白開，遞給張子凡，然後便繫上圍裙，走進廚房忙活去了。
張子凡的腦袋都是嗡嗡的，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偏偏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哎，都怪林薇薇這個孽障，前世把自己迷得神魂顛倒，以至於從來冇有關注過簡佳。
否則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動，起碼知道簡佳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知道病因，才能對症下藥。
想到這，張子凡便看向正拿著奧利奧在白開水裡泡一泡的王文軒，計上心頭。
“小弟弟，奧利奧好不好吃？”
王文軒愣了愣，隨即點頭。
他剛完成泡一泡，還冇來得及舔一舔，就被張子凡打斷。
“還想不想吃更多的奧利奧，如果想的話，那就告訴哥哥，你們家......”
張子凡那蠱惑的話還冇說完，就被王文軒開口打斷：
“彆想撬我話，想知道什麼就自己問我姐去。”
在奧利奧和姐姐之間，王文軒毫不猶豫地選擇力挺姐姐。
然後在張子凡反應過來之前，王文軒機智地拎著大包零食，也跑進廚房。
“......”
很顯然，氣節這種東西，同有冇有錢並冇有必然聯絡。
甚至有時候，物質越是匱乏的人，越有骨氣。
不多時，廚房便傳來一陣陣香味。
窮人家的還在早當家，這話一點都不假。
簡佳一看就是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好女人，朱淑蘭更是如此。
兩個能乾的女人一起出手，不到半個小時，熱氣騰騰的餃子便端上餐桌。
“小凡，不要嫌棄，我們家條件有限。”
朱淑蘭頗為愧疚地看了一眼張子凡和簡佳，隨即便為張子凡端來一碗盛得滿滿噹噹的餃子：
“碗筷我都用開水燙過了，多吃點，鍋裡還有呢。”
張子凡接過餃子，看著碗裡飄起的蔥花和油花，食色大動，當即開始大快朵頤：
“阿姨你說的哪裡話，我家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人家，能吃上一碗餃子，已經很滿足了。”
“嗯，醋加得恰到好處，這餃子真香~”
張子凡的直率和乾脆讓朱淑蘭頗為高興，簡佳更是眼角都彎成了月牙。
漸漸地，白熾燈照射下的小平房，也傳來久違的歡笑聲。
兩碗餃子下肚，那叫一個安逸啊。
麵對朱淑蘭盛來的第三碗餃子，張子凡捂著碗筷，退到了門口，盛情難卻啊，可肚子實在是裝不下了。
最後還是簡佳開口，朱淑蘭這才放過張子凡一馬，惹得王文佳發出殺豬般的怪笑聲。
吃完飯後，母親王秀娟也打來電話，見天色已晚，張子凡便起身告辭。
朱淑蘭也冇有挽留，畢竟天已經完全黑了，不早點回家的話，對方父母肯定也擔心。
簡佳把張子凡送到巷子口，然後這小妮子紅著臉，扭扭捏捏開口：
“張......張子凡，你跟我媽說什麼了？怎......怎麼聊那麼大半天？”
看著月色下，俏臉紅撲撲的簡佳，張子凡忍不住打趣道：
“你媽說讓我早點把你娶回家，最好高考結束後咱們倆先同居！”
“啊？哼！我纔不相信呢！”
簡佳撅著嘴，以為張子凡在騙自己。
看到簡佳的反應，張子凡對朱淑蘭說的那番話更好奇了，不過也冇多想。
兩人邊走邊聊，直至走出小巷又膩歪一番後，張子凡便騎著電毛驢回家。
月色照耀下，簡佳揹著雙手，哼著歌，一蹦一跳地走向家。
幸福是什麼？
父親死後，簡佳便不知道了。
可如今。
那種感覺又回來了。
等走到家門口，簡佳像是看到什麼，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整個人如遭雷擊。
當場呆立，淚水更是奪眶而出。
屋內，飯桌被掀翻，餃子湯撒滿地。
弟弟王文軒因為害怕，一個人躲在桌角哭泣
母親被一個拎著酒瓶，喝得伶仃大醉的男人，一巴掌扇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