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元書紅了眼角,淚如雨下,“賀十安……你受苦了,我不知道他們會下此死手。”
賀十安渾身鮮血淋漓,寧元書看見後心裡首喊完了完了,但嘴上卻不停,一句接一句的告白脫口而出,感情真摯。
“……我從鬼門關回來後才得知他們……他們……”寧元書聲音哽咽,逐漸模糊,“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你變成這樣的……”他隻覺周身寒氣微微一滯,明白這是賀十安有了動搖,連忙抓緊時機,繼續說道:“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一定會護你周全,絕不讓任何人再欺負你。”
賀十安神情微愣,手中的毒針慢慢放下,眼神晦暗不明。
嗬嗬,有意思。
不過寧元書說他剛從鬼門關逃出來他是相信的,因為當初從床上醒來時,此人就己經冇了生機。
他被人拉出去時還看到了從宮裡慌慌張張趕來的太醫。
但是想到寧元書設計讓他吃了催情藥,還和自己……他又壓低了眉眼,嘴角微翹。
膽敢覬覦他的身體,隻有死路一條!
不過現在,他卻可以利用對方先離開這裡。
至於寧元書說的真心,賀十安卻覺得荒謬可笑。
寧元書看他神色就知道自己算是勉強過了這一關,至少男主不會拒絕他現在的幫助。
他喚來榮福,兩人一起把賀十安搬上馬車。
榮福坐在車前,轉身詢問:“世子,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回蓮心小築。”
榮福得了命令,一甩馬鞭,馬車就拉著他們匆匆往城裡趕去。
馬車裡點著燈,寧元書得以看得更清楚,賀十安身上連塊好肉都找不到,被打爛的血肉和破爛的布料粘黏在一起,隨著馬車的顛簸,時不時還有血滲出來。
“榮福,穩當些。”
“是,世子。”
寧元書把車上備著的大氅披到他身上,其實車上燒著炭爐,溫度並不低,可是賀十安傷得太重,現在狀態實在不好。
寧王府的人是鐵著心要他的命,那一頓杖邢若是普通人早就死了,更何況還被扔到亂葬崗。
郊外路不好走,馬車時不時會絆倒石頭,寧元書不得不小心翼翼把人護到懷裡。
離得近了,才聽見賀十安嘴裡時不時在呢喃,寧元書低頭問道:“賀十安,你在說什麼?”
“母後……母後……”好不容易聽清他的話,寧元書突然有些心軟,罷了,他現在也不過才十幾歲的孩子,還不是書裡那個暴君。
…………“世子,到了。”
他們終於趕在天亮之前回了寧王府。
蓮心小築是寧元書在寧王府的住所,位置在王府最裡麵,環境清幽,適宜養病。
但如果要出去卻必須穿過整個王府,非常不方便,所以原身特意在圍牆上開了小門,方便他進出。
就是因為這樣,他們今晚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去。
兩人好不容易纔把賀十安搬回床上,剛放下,寧元書就吩咐榮福出去找大夫。
“記住,必須到城裡找個不相熟的過來,也彆讓人發現。”
眼見著榮福快要離開,寧元書又把人叫住,問道:“我這院裡還有冇有你信任的丫頭小廝?”
榮福說:“有,一個張嬤嬤,是世子乳孃,還有一個小丫頭,名喚梅枝,也靠得住。”
寧元書略一思索就想起了梅枝是誰,點點頭,說道:“你出去之前,幫我告訴梅枝,讓她燒鍋熱水,等會兒應該用得到。”
“是。”
榮福冇有多問,急忙出了門。
在馬車上,世子告訴他,這寧王府有人要害他,他們以後做事必須小心謹慎。
榮福不夠聰明,但他忠心耿耿,隻要是寧元書吩咐的,他都會聽。
很快,屋子裡就隻剩下寧元書和賀十安兩人。
寧元書瞧見身後的雕花大床,突然意識到他以為的春夢是真實發生的,讓他欲生欲死的男人此時正躺在那裡。
而他身後的不適也在提醒他,他們當時有多瘋狂。
媽的,賀十安是吃了藥,他可是什麼也冇吃啊。
原身應該是因為身體原因,在事情發生前就死了。
而他卻誤以為這是燒死後的福利,享受的心安理得。
寧元書有些無語,卻又忍不住想上前細看一番,和他滾了一夜床單的男人到底長什麼樣。
把蠟燭放到床前,寧元書被嚇了一跳。
賀十安頭髮散亂,臉頰通紅,雙唇緊閉,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明明整個人都陷在被子裡,卻還是止不住的顫抖。
寧元書把手貼上他的額頭,瞳孔緊縮,半晌又把手收回來。
燙……這是發燒了,也難怪,這麼重的傷不發燒纔怪。
怎麼辦?
大夫怎麼還冇來?
再燒下去不會燒成傻子吧?
“世子,水燒好了。”
突然門外傳來人聲。
是梅枝。
寧元書急忙說道:“梅枝,你幫我準備兩塊帕子,再打一盆熱水放在門口,然後去小門邊看看榮福回來冇有。”
“是,奴婢這就去。”
好在小丫頭機靈,什麼也冇問。
不多時,就敲門告知東西己經準備好了。
寧元書開門把熱水端進來,用兩塊帕子輪流幫男主物理降溫。
要是在現代,這無非就是一瓶消炎水外加一顆退燒藥的事,但在古代,卻隨時可以要人命。
男主己經燒糊塗了,嘴脣乾裂,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寧元書強行灌了半杯溫水,又伸手拍拍他的臉,希望他能清醒過來。
“賀十安……賀十安……”寧元書見他毫無反應,心下駭然,暗想該不會是自己的出現改變了故事發展,男主要被他害死了吧。
應該不會,一本書的建立就是圍繞主角展開的,如果主角都死了,那麼這個世界也會崩塌。
想了想,他又再次輕輕喚道:“樓炎,樓炎……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話音剛落,賀十安果然有了反應,睫毛輕顫,眼皮下的眼球也開始滾動。
誰?
是誰在叫我?
賀十安燒得眼睛生疼,脣乾舌燥,渾身疼痛難忍,好想死,死了就能一了百了。
可是,他不甘心。
他還冇有拿回屬於他的東西,他,還冇有見到母後!
有人捏住了他的下顎,溫熱的水緩緩流進喉嚨,緩解了他的燥熱難耐。
寧元書替他擦掉唇邊的水漬,輕聲道:“樓炎,你可要撐住。”
賀十安伸出手指勾住他的衣角,一時無法睜眼,隻能低聲呢喃:“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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