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蕭雲看著他無條件護著自己的樣子像個昏聵的暴君。

雖然她還未曾見過他的暴戾,但能夠殺了她全家的人怎麼能不是暴君呢?

她曾聽哥哥說過,他們的父親死於文字獄,而死在文字獄下的亡魂數不勝數,她不是皇帝,她冇有在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她不懂為何文字獄會這麼殘酷,也不懂對一個君王來說,統一思想的重要性。

“在想什麼?”他問道,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蕭雲一反剛纔凝重的神色,笑了笑:“在想皇上剛剛維護的樣子,我很感動,從前渴望擁有的,遙不可及的父愛,如今算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

“是朕虧欠你們母女良多,以後朕會好好補償你的。”

蕭雲點頭:“嗯。”

“朕養心殿還有摺子要批,晚點再來看你,等朕陪你一道用晚膳,朕先走了。”乾隆嘴角微彎,低沉的開口。

“知道了。”

乾隆這才鬆開了她的手,蕭雲起身送他出門,滿臉笑容。

......

大雜院

永琪走後,柳青和柳紅相繼把目光落在了紫薇的身上,其實在聽到街頭巷尾的傳言時,他們便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紫薇的身份,也猜到瞭如今的小燕子和紫薇應該是陰差陽錯亂了身份,該進宮的冇進宮,不該進宮的進了宮。

紫薇自永琪離開後,就怔怔的站在那裡,好半晌都冇回過神,曾經和小燕子結拜時的誓言還曆曆在目,她始終不相信小燕子會如此欺騙她,可是現在血淋淋的事實擺在她的麵前,由不得她不信呐。

她淚如雨下,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裡放聲痛哭著。

她娘已經去世了,她的爹對於她來說是一個極其陌生的存在,她曾以為小燕子會是她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可是......

她有想過的,如果她真的要那個格格之位,隻要她開口,她可以不要的,但是絕對不會是這樣利用她的感情。

“紫薇,你冇事吧?”柳紅上前小心翼翼的問道,她伸手抱住紫薇,輕輕的擁抱著她:“這其中肯定有誤會,剛剛那個送信的人不是說,小燕子是被抬著進宮的嗎?說不定這格格不是她故意搶你的,不然為什麼她會讓人給你送信呢?”

“對,信,信,小燕子給我的信我還冇看呢,她給我的信,好厚的一封信。”紫薇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激動的拿過被銀子壓在下麵的那封小燕子的親筆信。

見字如晤,展信舒顏:

紫薇,一彆數月,近來可好?

那日山腳下,我帶著信物翻山越嶺進了圍場,我曾說私闖圍場是九死一生的事,我冇有說謊,那日,我被皇上當胸一箭狠狠貫穿,差點就魂歸西天,但幸得上天垂憐,昏迷半月之餘終於撿回一條小命,我知道這段時間冇有我的訊息你一定心急如焚。

如今城內定是謠言四起,我想你定然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這段時間我心同樣難安,皇宮層層封鎖,想要出去談何容易,更遑論給你傳遞訊息,在這期間,我與五阿哥交好,這才托他為你帶去我的親筆信,也給你帶去我的訊息。

我承認,我的確鳩占鵲巢,占了你的身份,但是請相信我,我有我自己的苦衷,如果真的可以,我比任何人都不想做這個格格,不想做皇家的女兒。

還記得嗎?我曾說過,不管你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請相信我,聽我親自給你解釋。

我會設法出宮與你相見,在大雜院等我,告訴柳青柳紅不必為我擔心,銀子不要捨不得用,給大雜院的老老少少買點需要的東西。

對不起你的小燕子。

.......

紙短情長,寥寥數語,卻也是紫薇的良方。

看了信的她心裡的難過頃刻間消散的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她濃濃的擔憂,那個皇宮,曾經是她孃的夢,那個人,是她孃的期待,她娘等了一生,盼了一生,換來的卻是一場空。

如果不是她孃的遺願,她也不願和那個皇宮沾染上關係的,她更願意在大雜院裡生活,在這裡,她感受到了人情味,這是在濟南從未有過的,她娘未婚生子,她從小便是在親戚四鄰的閒言碎語中長大,如今的生活,她依然很滿足。

柳青柳紅看著平靜下來的紫薇,也鬆了一口氣。

“怎麼樣?小燕子怎麼說?”

“我就知道她不會騙我,她是有苦衷的,她說會設法出宮來大雜院見我們的,這些銀子也是她帶給我們的,讓我們給大雜院的老老少少買點需要的東西,該換的換,該修的修,不要捨不得。”

“哈哈哈,這說的肯定是我哥了,紫薇,你不知道,我哥可摳了,就他最捨不得花錢。”柳紅在一旁揭著自家哥哥的老底。

“哪有,你彆亂說,我那是以防萬一,萬一以後我們急需用錢的時候怎麼辦,你不懂,小燕子說這叫憂患意識。”柳青急忙辯解著。

“好好好,你有理。”

紫薇看著柳青兄妹間的打趣也笑了,她很羨慕這樣的感情。

“好了,彆鬨了,我們先把這些銀子收起來吧,這些珠寶,紫薇你看看你有喜歡的嗎?有喜歡的就留下,剩下的我明日拿去換成銀票。”

紫薇聽到柳青的話笑著說道:“好,我看看,咱們呀也沾點小燕子格格的光,哈哈,柳紅你也來挑一挑。”

“她不用,這些都是姑孃家喜歡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就不是姑娘了?”

“對呀,柳青,我們家柳紅怎麼就不是姑娘了,快,來,你看這個好看嗎?要不我們一人選一個這個吧?”紫薇拉著柳紅圍在桌子前挑挑揀揀。

這段時間陰霾的情緒也因為這一封信的到來,總算撥雲見日了。

一時間大雜院彷彿又恢複了之前的打打鬨鬨歡聲笑語。

“紫薇,三日後小燕子酬神祭天你要去看嗎?”

“當然要去,小燕子可是我的姐姐,到時候那個排場一定很大,小燕子一定很威風,我怎麼能不去呢?”

“真的不會生氣嗎?”

“柳紅,你放心吧,其實我對那個格格冇有那麼熱衷的,我想認爹是為了完成我孃的遺願,我和她是結拜姐妹,如今,小燕子代替我完成了我孃的遺願,那便已經夠了,更何況她說她有苦衷的,我信她。”

“嗯,那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柳紅笑道。

......

終於來到了乾隆帶著蕭雲酬神祭天,昭告天下冊封她為格格的日子。

她明白這一天對於皇家的意義,也是從這天開始,她便是大清名正言順的還珠格格。

官兵們列隊在前,高舉著旗幟,儀仗隊奏著鼓樂,爾康帶著大內侍衛不斷巡視,保護著馬隊迤邐向前。

街道兩旁人頭攢動,老百姓們都爭先恐後的擁擠著,都想要一睹皇上和還珠格格的尊容,乾隆著龍袍,盛裝打扮,坐在一頂明黃色的龍攆內,是君臨天下的氣場,在永琪及爾康爾泰幾人的簇擁保護下,徐徐前行,威武壯觀,乾隆拉開轎簾,不住的對夾道歡呼的百姓們揮手。

小燕子坐在一頂十六人抬的大轎上,四周同樣是侍衛保護和大臣簇擁,沿街緩緩而行。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還珠格格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還珠格格千歲千歲千千歲。”

......

聲音如浪潮般此起彼伏,連綿不絕,震動著蕭雲的耳膜。

老百姓們推推嚷嚷,人人興奮,呼聲不斷。

而正如蕭雲所料,這天的蕭劍確實帶著人在周圍伺機而動,正當他有所動作時,看到了後麵轎子裡的身影。

“妹妹!”蕭劍看著轎子裡的人無比驚訝。

儘管麵紗遮麵,但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她怎麼可能認錯呢?就在這時,蕭劍發出了一聲信號,蕭雲溫聲看過去,也看到了人群中的哥哥,隔著百姓和官兵,她在轎子上給哥哥比著手勢,示意他取消行動,聽她安排。

蕭劍雖然奇怪為何他隻是跑了一趟杭州,回來之後,自家妹妹搖身一變進宮當了格格。

這場酬神祭天是因為妹妹的話,那這場刺殺確實不合時宜。

眼下局勢不明,反正妹妹已經進了宮,日後有的是機會,也不必急於一時,現下最重要的便是找機會和妹妹取的聯絡。

想到這兒,蕭劍最終還是取消了這次刺殺計劃,酬神祭天也得以正常進行。

從早到晚,繁瑣的儀式才堪堪走完。

乾燕之情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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