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酒，並不足以使我動情...”“我從來都冇有像今日這樣，躺在你的懷...”......“小姐，醒醒，今日是進宮的大日子！”

采月天都未亮就進門來喚眉莊起床梳妝。

眉莊此刻還陷在臨死前依偎在溫實初懷裡的繾綣氛圍，久久不願睜眼。

“小姐？”

采月淺笑著掀開紗帳來看眉莊。

“小姐還是小孩子心性呐，還裝睡賴床？”

采月伸手輕輕晃了晃眉莊的肩頭。

眉莊恬靜的眉頭這才皺了皺，終於是睜開了那一雙深邃的瑞鳳眼。

“你是...采月？”

眉莊殷紅的唇囁喏著，一雙眼睛裡滿是不可思議。

“小姐，奴婢在呢，是被夢魘著了嗎？”

采月稚嫩的麵龐上滿是擔憂。

“采月...”采月和采星不是早己同她入宮多年成了她身邊大宮女麼？

怎麼采月這般年輕？

她早己死了，這是來到了陰曹地府麼？

地府怎的同她未進宮之前的閨房一模一樣？

“采月，小姐醒了麼？

我給小姐端了溫水擦臉。”

采星端著個銅盆走了進來，那麵龐看著同采月一般稚嫩，還梳著漢軍旗丫鬟的雙平髻。

眼前兩個活生生的人站著，讓眉莊又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

“采星？”

眉莊又似夢囈一般輕喚著采星的名字。

“欸～小姐，奴婢在呢！”

采星見眉莊魂不守舍的首愣愣看著自己，也同采月一般認為眉莊是被噩夢魘著了。

“采月采星，如今是什麼日子？

又是什麼年月？”

對於兩個丫鬟來說，眉莊的問題有些莫名其妙，但兩人還是異口同聲的答了：“小姐，如今是雍正五年七月初五，月底便是大選，小姐要提前進宮裡跟著教養嬤嬤學規矩呢。”

雍正五年？

選秀不該是雍正元年嗎？

眉莊秀氣的臉上寫滿了疑惑。

“小姐，此次大選主要是為了成年的西皇子。”

采月及時的為眉莊解了惑。

“我如今的年齡…”若是眉莊自己冇記錯，今年她應該是22歲的老姑娘了，如何還做的了秀女？

“小姐，你如今才二八年華，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在合適不過了。”

眉莊聽著這話，更加六神無主，抓著采月的手就下了床撲到梳妝鏡前坐下。

這是父親花了大價錢弄來的西洋鏡，將眉莊略顯青澀的臉蛋映照的清清楚楚，臉上的絨毛都瞧得根根分明。

眉莊這纔不得不接受了現實，但又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情況。

“我做了個噩夢，夢見我入宮後下場淒涼，如同真的一般，叫我著實魘著了。”

眉莊額頭不由得生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采星采月安頓好眉莊，伺候她用了些早膳，而後想要去稟報夫人，被眉莊拉住了。

“采星采月，我不想母親為我擔心，還請你們替我保密。”

眉莊一邊說著，一邊從妝奩裡摸出兩枚小巧的鎏金釵子分給二人。

“奴婢遵命！”

采星采月將金釵攏進袖子裡，對視了一眼後放棄了稟報夫人的打算。

“小姐，奴婢擔心您！”

采星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小姐，奴婢也是，要不小姐穿奴婢的衣服和奴婢一道悄悄的去外麵看看大夫也成啊，落下心病可就不好了！”

采月扁著嘴，略有些嬰兒肥的腮幫子微微鼓起，眉莊跟看自己的女兒似的，越看越覺得采月可愛。

“無妨，不過是個噩夢，哪裡就要看大夫了，過幾日就不記得了。”

“我這不是好好的？

彆擔心了，伺候我梳洗罷。”

眉莊捏了捏彩月的臉頰，笑著看向采月。

采月這纔拿了鞋襪伺候眉莊穿上。

采星伺候眉莊洗漱後，又同采月一起幫著眉莊挑選入宮的衣裳。

二人將眉莊打扮的端莊大氣又不過分打眼。

眉莊望著自己這身熟悉的紫色旗裝，滿意的點點頭。

早膳也早有丫鬟布好，采月采星伺候眉莊匆匆用了一頓早膳。

入宮要帶的金銀細軟等物件采月采星前日就帶著下人們備齊了。

兩個丫鬟正在查漏補缺。

眉莊坐在鏡前，望著鏡中的自己有些恍惚。

前世，她入宮前也是這麼坐著，聽著眾人的誇讚。

臨出門，沈母想要再考考眉莊，於是笑嗬嗬的坐在了屋中主位：“走幾步，讓我看看。”

眉莊起身執著手絹如同孤傲的秋菊一般挺首身板走了幾步，端的是大家風範。

“很好，我們大小姐走的極好！”

“腰肢兒更軟些，皇上會喜歡。”

一旁的兩位婦人先後說道。

沈母滿意的很，笑著開口：“說句話兒聽聽!”眉莊眼中蒙著一層水汽，如同前世一般掀開裙襬跪下：“臣女沈眉莊，參見皇上、太後，願皇上太後萬福金安。”

“不錯，很合規矩！”

沈母身邊的婦人出聲讚揚。

沈母提問：“若是皇上問你讀過什麼書呢？”

眉莊知道正確答案，但她還是說了和前世同樣的話：“詩經、孟子、左傳..”還未說完，眉莊的話就被沈母打斷：“錯了，皇上是選秀女，充實他自己的後宮，繁衍子嗣，不是考狀元問學問的。”

沈母身邊的婦人補充：“女子無才便是德。”

“是，女兒明白了。”

眉莊麵上落下兩行清淚。

前世入宮多年都未曾見過母親，如今又見到了卻要再次分彆。

眉莊的心就像泡在檸檬汁裡一樣，酸澀無比。

“你這丫頭，多大了還哭鼻子。”

沈母拿出帕子輕柔的替眉莊拭去淚水。

但眉莊的眼淚好似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的跑出眼眶，止也止不住。

把沈母的帕子都浸透了。

“一入宮門深似海，母親，女兒捨不得您...”眉莊紅著眼眶剋製的環抱住沈母。

沈母也哽嚥住了。

可不是麼？

若是受寵還好些，有孕時家人能入宮陪產。

若是無寵，便是一輩子也不得見啊。

此刻什麼安慰的話語都顯得那樣蒼白無力，沈母隻能伸手緊緊的回抱住眉莊讓她安心。

.......沈府門前——主仆三人佇立在馬車邊上。

沈父沈母又好好囑咐了一番主仆三人。

臨走時，沈父塞了一把銀票到采月懷裡，眉莊手腕上多了個沈母貼身佩戴多年的碧玉鐲子。

“去吧。”

眉莊含淚點頭，依依不捨的上了馬車。

沈父沈母眼圈通紅的背過身去擦了擦眼淚。

馬車揚起一陣風沙，朝著宮門的方向前進著，慢慢的越來越小，逐漸消失在二老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