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柳如煙

青州西南方,有一重鎮,名為“碧水灣”,這裡民風淳樸,百姓以捕魚為業。

鎮上有一大戶,姓柳,莊園依一棵老柳而建。

細說這柳家,乃鎮中巨賈,廣收鎮民捕撈所得。

魚蝦入庫,經分揀,後批量裝運,以巨舶而載,售之大城。

柳家以此為業,數代經營,今己富甲一方,聲望日隆。

一日,春風送暖,綠柳扶蘇。

莊外,晨靜被一聲稚嫩呼喚劃破,語帶焦急:“如煙妹妹,你等等我啊!”

聲音出自一十歲大男孩,眉目清秀,體格修長,他急步行於青石上,試圖追及前方飛奔之人。

前頭是名女孩,乃柳家大小姐,喚:如煙。

她年僅九歲,容貌卻十分俊俏,頗有沉魚落雁之姿。

柳如煙停足,轉首一笑,眸子閃爍著俏皮光芒,嬉道:“葉楓哥哥,你可真慢。”

葉楓,鎮長之子,尚貴且嬌,常束於私塾少有玩樂,彼日得柳如煙相引,方能遁出書房,以逐春光,捕魚蝦。

葉楓追及上,雙手叉腰,喘息不定:“非我慢也,是你太快了。”

柳如煙滿是得意,笑道:“怎麼樣?

要不要我教你,這可是葛爺爺所授之身法。”

葉楓點頭如搗蒜,眼神期待。

傳言老管家葛平是名修士,實力強悍,這也是柳家行商而不懼水匪之由。

柳如煙小大人般,正色道:“那你可要看好,我隻示一遍。”

言罷,少女屈膝半蹲,聚力足掌之下,輕蹬瞬間,竟躍越七八米遠,步法輕靈如鴻。

她演示完畢,轉首望向葉楓,麵帶得意:“學會否?”

葉楓仿其姿態,身體向前一躍,不料足下失穩,啪地一聲,以麵掃塵,坐起後,尷尬一笑:“學廢矣。”

柳如煙眉微蹙,上前扶起葉楓,口中笑謔:“葉楓哥哥,你可真笨!”

“不學了,我們去抓魚吧。”

葉楓打消這個念頭,或許他天生不具備習武天賦。

“對對對,我們抓緊點,不然回去晚了,又挨我娘責備。”

柳如煙想起一事,心有所恐,拉起葉楓的手,施展“飛鴻步”,朝雲溪趕去。

雲溪,滄江一條小支流,蟹多魚盈,是孩童們的玩樂之地。

未幾,兩童至此,溪畔早有群童相聚,或搬石尋蟹,或挽褲下溝,或捧筲箕撈魚,景象熱鬨非凡。

柳如煙輕歎一聲,“可真熱鬨。”

她與群童打著招呼。

轉向葉楓,笑道:“葉楓哥哥,咱們來比賽,看今日誰抓得多。”

言罷,纖足輕點,躍入溪中,水花西濺。

“誰啊?

把我大魚……”一男童氣呼呼地道,抬首見狀,急速收聲,頓時笑語逢迎:“原來是如煙妹妹,無妨無妨。”

“對不起呀,大生哥。”

柳如煙道歉,恰見一大白魚掠過,她手疾眼快,撲向水中,濺起層層浪花,手中己緊捏白魚,二指扣其腮幫,便扔向那叫大生的男孩。

這時,葉楓挽好褲腿,剛要下河。

突然, 他望著上遊,翻騰著一條人形大白魚,朝著柳如煙喊道:“如煙妹妹,你看上麵,好大一條白魚。”

柳如煙聞言,聚目望去,盯著看了一會兒,麵容驚恐,反駁道:“是個屁,那是個人。”

旁邊,大生望了兩眼,嚇得麵色慘白,聲音發顫:“是……是水鬼,快跑呀!”

話音未落,人在水裡奔竄,慌不擇路地爬上岸邊,如此一幕,嚇得群童撒腿跑開,連魚蝦也未來得及帶走。

柳如煙凝視良久,為穩妥起見,快步遊回溪畔,待白影逼近,才辨清乃是一具男屍,白袍分裂,血染衣衫。

“不然,是個活人!”

她細觀其胸微微浮動,心知尚存氣息,一聲暗歎。

複入水中,緊抓其手,以防那人隨水波而逝,然其力薄難以拖之。

“楓哥哥,你跑哪去?

他尚有氣息,速來助我!”

柳如煙聲呼而出,語氣急切。

葉楓聞大生之言,亦以為是水鬼,急趨而逃,忘卻柳如煙仍在溪旁。

聞其呼喚,顫栗步近。

“膽小鬼!”

柳如煙冷哼,氣色不悅。

又微怒道:“你不拉腳,反拽髮絲有何用?”

葉楓匍匐溪畔,手抓男子長髮使力猛拽,人未拖起,反而手中髮絲纏繞。

“哦!

我……我害怕!”

葉楓應答,聲音微顫。

柳如煙無奈,翻白眼而視之,失望至極,便不再理會。

她緊抱男子細腰,葉楓雙手環抱其足,兩童費儘九牛二虎之力,終將男子拖上岸邊。

“喂,大哥哥,你醒醒!”

柳如煙喘著粗氣,施力按壓男子胸腔,輕言呼喚。

葉楓蹲下,順著她目光望去,這男子容貌俊逸,仙風道骨,可惜一身白袍襤褸,身上傷痕無數,白骨隱現,恐怕命不久矣。

其手中緊握一柄木劍,乃是桃木所造,鍔刻一道古老劍紋,色澤灰暗,若不細看,定難以察覺。

他疑聲問道:“如煙妹妹,莫非這是位仙人?”

聞言,柳如煙冇好氣道:“管他仙鬼魔怪,你倒是過來幫忙呐!”

“哦哦!”

葉楓麵紅耳赤,羞愧難當,鴨子步前移,與柳如煙合力按壓。

須臾,鏗鏘幾聲,男子噴出幾大口血與水交融之體,意識尚未恢複。

柳如煙見狀,低喃一聲,“還是不行?”

側目望向葉楓,命令道:“楓哥哥,你來給他吹氣。”

葉楓一怔,眉頭皺成虎紋,搖頭拒絕:“如煙妹妹,要不我們走吧,回去叫大人們來。”

“哼,嬌生慣養,那你回去叫葛爺爺,莫挨著我。”

柳如煙冷哼,不再猶豫,櫻桃小唇落下去,腮幫鼓起,使勁渡氣給男子。

葉楓見柳如煙不顧及自己清白,在一旁不悅道:“如煙妹妹,你此舉實在不妥!

我們還有娃娃親呢!”

柳如煙眉蹙,冷眸瞥向葉楓,動作未停,桃唇貼得更緊,使勁渡給男子氣息。

葉楓避開其怒目,語塞不敢複言。

半柱香後,男子一聲咽嗆,虛弱地撐開眼皮,一道寒芒掃視周圍,見是兩童,警覺稍緩。

“你醒矣,大哥哥。”

柳如煙聲音清悅,雙眼如星辰般明亮,扶起男子。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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