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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林曦性子冷,不習慣神族,所以她不喜歡我的觸碰。
後來我才知道林曦恨我。
她恨我選了她。
原來瑟瑟發抖坐在祭祀船中的兩姐妹,第一眼愛上的都是我的哥哥。
我從未在她的心上。
1
神族年滿千歲的神君都可以從送來的獸族少女中挑選未婚妻。
我也不例外。
乘著祭祀船而來的少女們神色各異,我和哥哥挑中了一對狼族姐妹花。
我選了林曦,哥哥選了林暖。
林曦望向我時,充滿期盼又含羞帶澀的目光,我以為那是獨屬於我的光,卻忽略了我哥就站在我身旁。
他偷偷跟我說,他喜歡林暖。
我腦海裡隻有一個想法——抓住那束光吧。
冇想到造就了無止儘的怨恨。
最終我死在一個尋常的夜裡。
林曦親手做了一碗甜湯,遞到我唇邊,嬌羞地看著我說:
“問舟,你嚐嚐好不好吃?”
我無法拒絕,就著她的手喝下去。
在她溫柔的笑臉中失去了意識。
再睜眼,是被一陣劇痛擾醒。
一向冷清的林曦,正舉著一把尖刀,冷漠地盯著我。
我想挪動,卻發覺自己渾身乏力。
心口的位置已被劃開,大片的血汨汨地流出來。
“為什麼?”我顫著聲問。
她看了我一眼,像看一個死物,隨即嘲弄地說道:
“自然是取你的心給你哥哥入藥。
”
“駱問舟,多虧你每日的心頭血滋養,要不然我怎麼能知道,你的心,效用如此之好!”
說完,她又紮下一刀,血濺到了她的臉上,她恍若未覺。
在我失去意識前,我聽到她癲狂地說:
“成了!這下致遠哥哥有救了!”
再一睜眼,我正站在神殿的角落,聽到林曦和一眾新娘們閒聊。
其中一人對林曦說:“真羨慕你呀,你去的那家可是神族裡的龍族之家呢,而且駱問舟對你那麼好。
”
林曦冷笑一聲:“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你這麼衝乾嘛?駱問舟都快成你的舔狗了。
”
“誰稀罕?我根本不喜歡駱問舟,如果不是他先選中了我,憑我的本事,一定能成為致遠神君的未婚妻,哪裡輪得到我那個草包妹妹。
”
我這才意識到,我重生了,而且重生在被剜心的下午。
2
上一世我親耳聽到林曦的想法。
傷心是真的,但當她笑著給我端來甜湯時,質問的話到了嘴邊,卻被我生生嚥了下去。
這一世,我不會再錯下去了。
晚上,月光傾瀉而下,我的臉開始發熱,伴隨著隱隱的痛感。
我來到鏡子前,那是一張俊逸無雙的臉,和駱致遠有七八分像,除了此刻右臉頰上的黑鱗,像一個巨大的瘡疤,讓人望而生畏。
我不是純種龍族,遇到月光就會顯現蛟纔有的印記。
也是因此,我的心異於其他龍族,可醫死人肉白骨。
記得上一世,林曦第一次看到的時候,被嚇得驚聲尖叫,連連後退,彷彿我是什麼洪水猛獸。
腳步聲響起。
聞到熟悉的香氣,我知道是林曦回來了。
她招呼我過去喝湯,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我婉拒她的投喂,從她的手裡冷靜地接過湯碗,在送到嘴邊的那一刻頓住了。
林曦抿了抿唇問:“怎麼了?”
我直直地盯著她,漫不經心地問:“我的心頭血,你覺得好喝嗎?”
她有些疑惑,但為了哄我開心,仍舊答:“好喝,你如此待我,我自然是感激的。
”
“哦——”我拉長了聲調,“可是,你的湯,我不喜歡。
”
說罷我就當著她的麵,把湯倒了。
林曦的眸子裡有一閃而逝的怒意,但畢竟大計未成,隻能生生地忍下來,再從長計議。
然而,她不知道,我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了。
3
次日,是神族一年一度的宴會。
以往每年的神族宴會前,我會買很多禮物給林曦。
在她興奮地拆禮物時,趁機問她:“小曦,這次宴會你能做我的舞伴嗎?”
林曦的動作一頓,隨即嘴角拉下來:“我不想去。
”
“可,舞伴通常都是自己的未婚妻。
”
“你可以找彆人,我不介意。
”
那時每次宴會,我都是孤身前往。
哥哥和林暖一直都是宴會的焦點,他總會給她穿上最漂亮的裙子,溫柔地牽著她翩翩起舞。
音樂舒緩下來時,他們會在昏暗的燈光下緊緊相擁,哥哥貼著她的脖頸低語,惹得林暖低笑,她的尾巴開心得左右搖擺。
我站在角落,窺視著他們的幸福,感歎、羨慕、失落。
重來一世,我甚至冇有問林曦。
隻是跟她說,林暖似乎和哥哥鬨了彆扭,她就立馬來了興趣,說要一同前往。
晚宴開始前,林曦說去一趟衛生間就不見了蹤影。
我有點無聊,不知不覺就走向了庭院深處。
在走到一處樹林邊緣時,聽到了裡麵傳來男女的調笑聲。
那聲音我再熟悉不過。
是林曦和我的好哥哥。
林曦說:“怎麼辦,致遠,駱問舟好像對我開始警戒了。
”
駱問舟的語氣很溫柔:“冇事,小曦,不急在一時,隻要駱問舟還喜歡你,你就有機會。
”
“駱問舟確實很喜歡我,那你呢?你和林暖什麼時候能斷?”林曦的語氣帶著不滿。
“再等等,很快了。
”
我在心裡冷笑。
原來哥哥所謂的傷重全是假的。
上一世,哥哥征戰時重傷而歸,性命危在旦夕,急需親人的心入藥。
哥哥說此法太過殘暴,損人根基,被剜心者等同廢物,堅決不允任何龍族奉獻自己的心。
現在看來,他做這麼多的戲,所求的不過是我這顆心。
我聽了一會就悄悄地離開了,不急著戳破,眼下還有件更重要的事等著我去做。
4
林曦和我哥再次出現的時候,宴會已經過半了。
她來找我,看起來心情很好。
我倆站在一起的畫麵還是招來不少議論。
其中一個紈絝子弟湊近我譏諷地笑:“喲,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居然看見駱問舟和林曦一起了。
”
“林曦啊,哥哥問你,你生得這麼美,真的甘願委身一個血統不純的私生子嗎?”
林曦抿著唇不說話。
他笑得更惡劣:“要不,跟著哥哥?”
我翻了個白眼,抬手就朝他麵中揮了一拳。
“你敢打我?”
我歪著頭,又給了他一拳。
“靠,駱問舟,你居然還敢打?”
我冷笑一聲:“再狗叫我可以打到你閉嘴,你要不要試試?”
這邊的動靜很快引起了長輩的注意。
我母君,準確地說,是我名義上的母親,麵露譏誚,我並不在意。
我父君當場砸了茶盞怒喝:“你怎麼回事?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我真是白養你了!”
母君假模假樣地拉了拉我父君的衣角勸:“孩子還小不懂事,你發那麼大火乾嘛?”
我父君更氣了,冷哼一聲:“還小?都兩千歲了!整天圍著你的狼族新娘轉,一點正事不乾,還落不著好,說出去我都替你丟人。
你就不能向你哥學學?有時候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我生的?”
我麵無表情地聽著父君的咒罵,腦海裡突然想起前世,每次我犯錯,他教訓我的時候都會說的一句話。
“蛟生的孩子,成不了器。
”
紈絝子弟此刻也火上澆油:“叔叔,您可要給我作主,駱問舟就是個暴力分子,我不過向他的新娘問了一聲好,他就下手這麼狠!”
“我暴力?”我不緊不慢地開口,帶著譏諷,“你張口閉口一個私生子,辱我龍族,我打你都算是輕的了。
”
這句話讓父君皺緊了眉頭,他這個人,最好麵子。
忽略周圍的議論,唇畔浮起一抹涼薄的笑,我若無其事地跪下,向他們叩首:
“父君說得對,孩兒先前沉迷美色,荒廢良多。
”
“我與林曦並無情意,且她心中已有心上人。
”
“我願成人之美,即刻與林曦斷絕關係。
”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4
神族可單方麵解除關係,獸族新娘被退婚,對神族來說不算什麼大事,但對被退婚的新娘來說,整個族群都會蒙羞。
被退婚的新娘,回不了原族群,隻能自生自滅。
林曦當時就癱在了原地,反應過來後立刻抓住我的褲腳哭求:
“問舟,你彆不要我啊!你不是最喜歡我嗎?”
是我太傻,癡心錯付,上輩子纔會被這個惡毒的女人奪了性命。
我哥也上前來勸說:“問舟,你們畢竟兩千年的情誼了,怎麼能說斷就斷?”
“你讓林曦以後如何自處啊?”
我笑出了聲,很想問,你指使林曦剜我心的時候,有冇有想過,你的親弟弟會死呢?
父君更是氣得指著我發抖:“胡鬨!人是你選的,現在又不要了,平白遭人閒話。
”
我笑了笑:“父君放心,我這是成人之美,該是佳話纔對。
”
在場的新娘,多多少少都知道林曦傾慕駱致遠。
當下都一副瞭然的神色。
駱致遠的臉色很難看,卻也無可奈何。
父君拿我也毫無辦法,丟下一句:“逆子,斷了這段姻緣,我看你還能找誰。
”
我冇有理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林曦,徑直去找了大祭司。
他問清我的來由後,再三確認我是不是真的想和林曦解除關係,我堅定地點了點頭。
離開的路上,我仰頭看向天空,被陽光刺得眯起了眼。
找誰?眼下倒是有個絕佳的人選,隻不過要費點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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