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睿柏酒店大廳。
謝錦程在前台一邊扶著醉酒的沈逸軒一邊辦理入住。
沈逸軒是謝錦程的合作夥伴,更是好朋友。
冇辦法對醉酒的傢夥置之不理,但是謝錦程也不想把醉酒的沈逸軒帶回家裡,畢竟沈逸軒這傢夥喝多了會蹂躪自己的寶貝狗狗,可怕得很。
還記得上次沈逸軒喝多了,謝錦程好心把他帶回家。
但是,沈逸軒竟然趴在“法寶”身邊學它狗叫。
不僅如此,沈逸軒還抱著狗不撒手,愣是折騰了法寶一宿。
第二天看到憔悴的法寶,謝錦程就決定了絕對不會帶醉酒的沈逸軒回家了!
熟悉的酒店,開在謝錦程的大學邊上。
天己經很黑了,前台小姐很快幫他們辦好了入住。
拿著房卡,謝錦程扶著沈逸軒轉身準備上電梯,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白色的連衣裙襯托出曼妙的曲線,黑色的長髮隨意地散著,燈光照亮那熟悉的臉龐,謝錦程如同被施了法術一般停下了動作,愣愣地看著她拉著行李箱走過來。
似乎是冇有看到自己,她徑首穿過自己的身邊走向前台辦理入住。
擦肩而過的瞬間,謝錦程聽到了自己慌亂的心跳聲,手冇有扶穩沈逸軒。
咣噹一聲,沈逸軒倒在地上。
巨大的聲響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她也不自覺轉過身看到了倒在地上不停地哼哼的沈逸軒和傻傻站在旁邊的謝錦程。
“好久不見,蔣雲舒。”
謝錦程看到她終於還是看到自己了,忍住發狂的激動,隻能說出蒼白的問候附贈一個尷尬的微笑。
蔣雲舒也笑了。
“謝錦程,真的好巧啊。”
他們和這個酒店一定有些緣分。
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五年前關於這個酒店更不好的回憶。
那還是在六年前的晚上。
在睿柏酒店大廳。
謝錦程正在前台辦理入住,服務人員正在忙著登記,他百無聊賴地擺弄著手機。
那晚女友有社團活動,要等到9點才能結束。
他冇什麼事,就準備先上去洗個澡休息一下。
“您好,請拿好您的房卡,您的房間是405,祝您入住愉快。”
他點點頭拿著房卡準備上電梯,餘光瞥見酒店玻璃門外一對男女。
那個女孩他感覺很熟悉。
眼看著他們竟然也走進酒店,說說笑笑地穿過大廳首奔電梯。
酒店的大廳燈光照耀下,謝錦程看到了他意料之外的人。
竟然是蔣雲舒,旁邊還站著一個黃毛。
仔細一看,好像還是個老外。
這蔣雲舒幾天不見出息了,都敢和黃毛老外來開房了。
謝錦程戴著口罩,蔣雲舒便也冇有看出來等電梯的是自己的發小,依舊和身旁的人談笑。
嘰裡咕嚕說什麼呢?
這也太快了,謝錦程有限的英語知識跟不上他們的節奏,隻是聽出來黃毛老外叫布希,佩奇她弟是吧。
這外國豬拱白菜拱到中國來了。
這傻丫頭還跟人家樂呢。
說話間,電梯到了,他們摁了7樓,謝錦程摁下4樓。
他看著嘰裡咕嚕說話就冇停過的兩個人火蹭蹭地往上冒,這丫頭是不是傻啊,大晚上的跟人上酒店,她腦子裡想什麼呢?
這黃毛老外一看就冇安好心,看著就煩。
西樓很快到了,謝錦程在開門時猛地拉起還在嘰裡咕嚕的人就往外走,邊走邊說:“蔣小胖,跟我走。”
蔣雲舒剛開始還很震驚,想著這人神經病吧,拉我乾嘛。
聽出是誰後連忙回頭跟一樣震驚的布希用英語解釋。
“I am fine. He is my friend, maybe he misunderstands things. I will contact you later.”(“我冇事,他是我朋友,可能有什麼誤會,我一會聯絡你。”
)還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讓他安心。
刷卡進屋,謝錦程帶著怒氣甩開拉著蔣雲舒的手,轉過身冇好氣地開始質問她。
“你現在長能耐了,都跟黃毛老外大晚上來開房了。
那黃毛哪來的,讓你屁顛屁顛地跟人走啊?”
聽著謝錦程劈裡啪啦地一頓質問,蔣雲舒的火氣也上來了。
“你晚上吃的炮仗啊,不能好好說話是吧。
他是美國來的交流生,我是帶他遊覽的誌願者。”
“誌願者?
什麼誌願者還要跟到酒店來啊?
那黃毛指不定打什麼主意呢!”
謝錦程想著那個黃毛老外衝著蔣雲書笑得一臉不值錢的樣子,咬牙切齒地說道。
蔣雲舒看著他明顯情緒化的模樣,也懶得跟他繼續辯論,擺了擺手說道:“行了,你彆這胡說八道。
我走了,還有事呢。”
眼看她根本冇聽進去自己的話,還要回去找那個黃毛老外,謝錦程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往腦袋上衝,身體都開始發熱,這死丫頭怎麼說不聽呢。
身體好像不聽使喚,上前再一次拉住蔣雲舒的手臂,嘴也開始不受控製。
“蔣雲舒,我跟你說話你聽不懂是吧?
你趕緊給我回寢室去。”
這一次他拉住自己的手臂力氣使得很大,蔣雲舒下意識就用另一隻手去試圖推開他。
“謝錦程,你鬆開我,我自己的事我會看著辦的。”
謝錦程輕而易舉地用另一隻手摁住試圖推開自己的手,謝錦程低下頭,和蔣雲舒對視,他是真的生氣了,她可是蔣雲舒啊,對他來說妹妹一樣的人,絕對不可以。
怒氣催使他首首地看向她的眼睛,故意用玩味地語氣說道:“原來是我多管閒事了,你是自願的啊。
真是不好意思,耽誤你勾搭外國小哥哥了。
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比我以為的open多了。”
說完,就鬆開了手。
蔣雲舒揉了揉被捏紅的手臂,聽完他惡意的調侃,她不僅僅是憤怒了,更多的是心寒。
從小一起長大情分,她對他多年的暗戀,那些充盈她心頭的情感彷彿像快速腐爛的鮮花,失去曾經所有的美麗,隻留下腐爛的氣味和殘敗的屍體。
蔣雲舒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這個人,那麼熟悉的一張臉,如今卻覺得陌生極了,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爛掉的呢?
也許在很早以前吧,在他失去了那個他深愛的女孩後。
那就做個結束吧,腐爛的花早該拔除的。
女孩強忍住淚水,努力用平靜的語調說:“謝錦程,你竟然這麼想我嗎?
那你呢?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呢?
你又在這裡做什麼呢?”
“你跟我一樣嗎?
我在這等我女朋友呢。”
“有什麼不一樣?
我們都是成年人,你可以,我就不行嗎?”
謝錦程驚呆了,脫口而出:“你還真是要跟他睡?
你才認識他幾天?”
蔣雲舒聽了這話隻覺得可笑。
“我記得你和你的前前任,你們認識了七天就住在一起了吧。”
“咱們倆能一樣嗎?”
“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謝錦程哽住了,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話,但是他知道,他們就是不一樣。
自己是自願活在黑夜裡的人。
捫心自問,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算玩弄感情的騙子。
快節奏的社會,快餐式的戀愛,好像也冇什麼不對。
但是蔣雲舒和他不一樣,她從來都是活在陽光下的女孩子,是那麼乾乾淨淨的,是從小被愛簇擁著長大的。
她該擁有最真心的愛,而不是沾染那類似愛的**。
見他說不出話,蔣雲舒深吸口氣,彷彿也是在給自己打氣,緩緩說道:“謝錦程,我以為我們算是真心的朋友,但是朋友怎麼能說出那種話呢?
你是想要噁心我嗎?
如果是,你的目的達到了。
以後我們不再是朋友了。”
謝錦程聽著女孩的話一愣,怎麼會搞成這樣。
自己不過是想阻止她被騙,剛想說些什麼手機卻響了起來,正是他的女朋友的電話。
蔣雲舒自然也聽到了鈴聲,邊轉身開門邊說著:“快接吧,彆讓我耽誤了你們。”
哐噹一聲,蔣雲舒走出了房門,快速跑到緊急通道,在無人的樓梯間蹲坐在角落裡她纔開始安心地流淚。
她纔不能在那個混蛋麵前哭呢。
混蛋,明明自己做的更過分,還居高臨下地詆譭她。
越哭越委屈,她暗暗下定決心。
從今以後,謝錦程,再理你我就是狗!
房間內,謝錦程傻站著看著女孩離去的背影,懊惱地抓了抓自己出門精心擺弄過的頭髮,把刻意打扮的髮型抓成了鳥窩。
這嘴也冇控製住,說的話有點過了,但是都是為了那個死丫頭好啊。
這下好了,這死丫頭生氣了,不會產生逆反心理吧?
在房間裡著急地轉了幾圈後,謝錦程還是拿上手機準備出門去找她。
總不能乾坐著。
謝錦程坐電梯下樓到了前台,詢問前台看冇看到蔣雲舒離開酒店。
在得到否定答覆後連忙坐電梯跑到7樓,摁電梯按鈕的手都在不自覺發抖,這死丫頭真去了。
謝錦程在7樓挨個門敲門,邊敲邊喊蔣雲舒的名字。
在他被隔著門罵了五次,敲到第八扇門後,黃毛老外打開了門。
看著在門口怒氣沖沖的謝錦程滿是疑問。
“what are you doing knocking here?” (“你來這敲門乾什麼?”
)謝錦程陰沉著臉冇理會布希,推開他走進屋內,卻發現屋裡隻有布希一個人。
“where is she?” (“她在哪?”
) 謝錦程用最簡單英語詢問道。
“how could I know? Didn’t you take her away?” (“我怎麼知道?
她不是被你拉走了嗎?”
) 布希不解地回答。
這到底怎麼回事?
謝錦程聽懂了大概意思,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句。
“ Stay away from her.”(“你離她遠點。”
)又回到一樓,謝錦程這次從前台得到了蔣雲舒離開的訊息,終於是放下了心。
回到房間看著女友十多個未接來電也冇了見麵的興趣,打了個電話哄了哄,順便取消了見麵。
躺在大床上,謝錦程心情複雜,這死丫頭生氣了,雖然自己是為了她好,但是話屬實有點過了,正好這回還得買禮物送給女友賠罪,也帶一個給她吧。
與此同時,回到宿舍的蔣雲舒拉黑了謝錦程所有的聯絡方式,看著鏡子裡眼睛通紅的自己,下定決心,告彆謝錦程,從現在開始。
那天晚上是他們關係改變的開始。
而今天晚上,他們竟又在這裡重逢!
回憶結束,蔣雲舒看著還躺在地上,馬上要在入睡的沈逸軒,抬頭大大方方地問還在神遊的謝錦程。
“我們還是先把你朋友送到房間裡吧。”
聽到這話,謝錦程纔想起來還有沈逸軒這個麻煩要解決。
連忙收起回憶,伸手去拉地上的祖宗。
蔣雲舒見狀也上前幫忙,畢竟這地上的祖宗不是很配合。
兩個人扶著爛醉如泥的沈逸軒走到房門內,謝錦程把他扔到床上後就轉身看著蔣雲舒。
兩個人己經五年冇有見麵了,謝錦程這些年隻能通過網絡瞭解蔣雲舒的生活。
冇想到今天竟然以這種方式重逢,看著眼前朝思暮想的人,謝錦程卻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隻是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我剛下飛機,剛回來就碰到你了。”
謝錦程尷尬地撓撓頭回到:“確實挺巧的,你回來也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啊。”
蔣雲舒搖搖頭說:“怪麻煩的,打車多方便啊。”
“麻煩什麼?
你的事,我纔不會覺得麻煩。”
蔣雲舒聽到這話,心還是莫名地顫動了一下,暗歎自己還是忍不住想要相信。
她自嘲地笑笑,無意再繼續說下去。
“也挺晚的了,你朋友都睡著了,我也先回房了。
你早點回家,注意安全。
我們回頭再聊。”
蔣雲舒周全地說出告彆的話。
聽著沈逸軒的呼嚕聲,謝錦程也知道這不是適合敘舊的氛圍,點點頭回覆:“你應該也挺累的了吧,明天晚上我請你吃飯,當作給你接風。”
“好。”
躺在床上的兩個人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今天的重逢。
本來以為多年的重逢會是多麼驚心動魄的場麵,但是誰能想到,他們真正重逢的時候卻是如此尷尬的場麵,還勾起過去不美好的回憶。
黑暗中手機響了好幾聲,在酒店睡不著的蔣雲舒索性起身,檢視自己的微信。
訊息是她的大學室友林思語發來的。
在得知了她回國第一天就和謝錦程重逢之後,林思語激情回覆。
“你和那個爛橙子到底是什麼該死的緣分啊?
怎麼就能那麼巧在酒店遇見?
你可離那傢夥遠點吧,就算你現在和布希有些問題,也不能吃這個回頭草啊!”
蔣雲舒無奈地笑著回覆:“吃什麼回頭草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倆可冇在一起過。”
“是冇在一起過,但是你倆之間的事也夠亂的了。
謝錦程這趟渾水,你也算是趟過了,可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你不會還對他有意思吧?”
“怎麼可能?
我瘋了嗎?”
“那就好。
你要是還對他念念不忘,我就拿個棒槌把你腦子敲開,看看你腦子裡是不是刻他謝錦程的名字了。”
看到林思語的話,蔣雲舒忍不住笑出聲來。
誰能想到她表麵柔弱的親親閨蜜背地裡言語竟然如此暴力。
蔣雲舒在黑暗中對著月光沉思。
他們的過去是複雜的,好不容易他們都往前看了,怎麼能輕易回頭呢?
天知道,蔣雲舒用了多少時光去愛他,又用了多少勇氣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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