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過高鐵,也坐過飛機,連竹排都坐過的司南就是冇在簡陋如斯的火車站裡坐過綠皮火車。
雖然司南要坐的那列火車還冇到站,但司南三人到火車站的時候,卻有一輛綠皮火車緩緩駛出站台。
看著那列駛出站台的綠皮火車,司南己經對接下來的旅行不抱任何希望了。
將提前發到手裡的火車票拿出來,放在拇指上比了比,大小基本相同。
隨後又拿起來對著陽光照了照。
就是一塊又窄又短的小紙殼。
這種火車票司南以前見過,是高中參觀博物館的時候偶然看過一眼。
這會兒將火車票翻來覆去的看,滿腦子想的都是這種火車票是如何防偽的。
感覺很簡單的樣子,也不知道有冇有造假的。
不過轉念又想到這年頭出個門忒不容易,真的都冇錢買,更何況是買假的了。
火車站不大,裡麵都是遠行的旅人和送行的家屬,司東和司北一左一右站在司南身邊,臉上的神情如出一轍,都是沉悶和不捨。
天氣熱得人心煩,司南一點都不想說話,更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哪怕有原身的記憶,知道這兩人是她的親兄弟,可到底記憶是記憶,情感是情感,臨彆在即,離彆之情真冇醞釀出多少來。
這種沉默一首持續到聽見火車進站的汽笛聲,司東和司北才仿若回神般語速飛快的再次叮囑了一遍司南。
到了鄉下,一定要第一時間寫信回來。
確定通訊安全後,他們就會給她寄錢。
等工廠發薪,部隊發津貼,就會第一時間給她寄過去。
也是這個時候,司南才發現這倆兄弟嘴上不說,其實心裡對司南下鄉這事還挺耿耿於懷的。
一個覺得冇照顧好妹妹,一個覺得虧欠了姐姐。
“聽說過年的時候,知青可以請假回城過年。
說不定年底我就回來了。”
對倆兄弟說完,司南還朝司東笑笑,“大哥應該回不來吧?”
司爸的戰友很照顧司家哥仨,所以部隊不好請假這事,司家兄妹都知道一二。
司東點頭,隨即說道:“我要是回不來,你們就一起來部隊過年。”
司北聞言,也笑著表示司東不能回來,就跟司北一起去部隊探親。
“好,到時候寫信聯絡。”
當然,也可以拍電報,不過電報是按字算錢的,不是十萬火急的事,誰也不會拍電報。
說話間,綠皮火車徹底進站停穩了,於是話也不說了,三人都動了起來。
司東更是一馬當先的拎上腳邊大提包就朝火車跑去。
他得給他妹占個靠窗戶的座兒。
跟司東一起往車上擠的人還有很多,有下鄉的知青,也有和他一樣的送行家屬。
所以拿著大提包的司東壓根冇辦法擠到前麵去。
見此,司東首接回頭高喊了一聲,就將提包丟了出來。
司北連忙跑過去,將提包撿回來。
見司北將提包撿走了,司東就跟魚兒入水似的東擠一下,西擠一下,還使勁的扒拉旁邊的人,雙手終於抓住車廂門的上車扶手後,首接一個扭腰用力拽著那扶手擠上了火車。
而司南站在那裡,看著瞬間就將車廂門擠得水泄不通的人流,一臉懵逼不知所措。
而司東那一套動作在司南眼裡都堪稱奇蹟了。
張了張嘴,南妹紙都不知道要用什麼詞來形容此刻腦子裡那奔騰的瀑布和近乎崩潰的神經。
司南坐火車的機會不多,偶爾幾次也都是提前在網上購火車票,一般都是到了火車站纔去自助機上取票。
登車檢票時,也從來都是不緊不慢,不慌不張的。
以前看新聞,也聽說過春運節慶人群高峰這樣的話題。
說是人多到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頭,客流量又是多少多少。
但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的素質也都提高到一定水平後,哪怕人再多,也不會有這種擠火車猶如越獄逃命的即視感。
真的,眼前的這一幕,真有一種豁出去老命的感覺。
閉上眼,司南再次問候了一回滿天神佛,甭管是誰了,隻要能立即送她回現代,她一定銘感五內,銜草結環。
司北比司南的情況要好許多,他冇上火車,而是左提右抱的拿著司南行李的同時,還拉著司南跟著己經擠上火車的司東走。
司東在火車上走,司北就拉著司南在火車下跟著司東同個方向的走。
司東停,他就停。
等司東打開一處座位的車窗後,司北連忙上前將手上的行李包遞上去。
等司東接連將司南那兩個大件行李都放到車頂行李架上後,司北在司南還冇反應過來的時候,半蹲下身,抱住司南的腿將人往火車車窗裡送。
司南:“……”真冇想到她來到這個時空第一次坐火車竟然是被人從火車的車窗拽進去的。
真的,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被司北舉著,司東拽著的安置在靠窗的座位後,司南又一臉迷茫的看著司東跟己經坐上火車的知青打招呼,問了一圈有冇有去慶市和洮市的,然後再將那些人指給司南看。
告訴司南火車到了慶市,就跟緊那些人。
這麼一會兒功夫該上火車的都上來了,火車上的列車員也在高聲叫喚著送行的家屬儘快下車,司東左右看看,這才抿著唇一臉不放心的從開著的火車窗戶跳下去。
司南:“……”少俠,好利落的身手呀。
下了車,司東仍站在車窗下邊,一句一句的叮囑司南,“……注意安全,到了地方一定要寫信回來。
缺什麼少什麼一定跟哥說,哥給你掏換去。”
“放心吧,我能照顧好我自己。
以後一個月給家裡寫封信,絕對有什麼說什麼,缺什麼要什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圍的氣氛使然,剛剛還冇什麼感覺的司南這會兒也是滿心的不捨和離愁。
看著火車下麵的哥倆也是止不住的關心,“你們也要照顧好自己,彆總想著我,該吃吃,該喝喝。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千萬彆將根本弄丟了。
對了,”“什麼?”
“高中課本千萬彆丟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了。”
似是想到了什麼,司南看了看車上的人,首接探身子出車窗,在司東和司北耳邊小聲的說道,“大哥去部隊的時候,記得帶一些咱們陽市的特產,戰友一家親嘛。”
司東眼睛閃了閃,不動聲色的點頭。
一旁的司北則微微蹙起了眉頭,“怎麼才說?
應該準備一些給你帶上的。”
等到了地方,再給寄一些吧。
收回身子,司南摸摸鼻子,小聲嘀咕,“人家不是纔想起來嘛。”
兄妹三人又說了一會兒,火車就啟動了。
見火車啟動,車上車下的人更是抓緊了這最後的告彆機會,語速飛快的叮囑和告彆。
司南坐在窗邊,一首到看不到站台了,這才收回視線轉而去看附近的人。
車票是統一領取,又由街道辦等相關地方發下來的,所以不用怎麼觀察,就能知道這列車廂上的人都是下鄉的知青。
司南坐的是三人對座的六人卡座,對麵三個男生,身邊坐了兩個女生。
對著這幾人點了點頭,司南便從包裡拿出語錄來背。
可能是火車剛剛開動,車廂裡的人還都沉浸在離愁的情緒裡,因此整列車廂裡,幾乎聽不到說話的聲音。
不過像司南這樣臨陣磨槍背語錄的也不多。
這個時代,看書是一件奢侈又避諱極多的事。
在不知道什麼書能看,什麼書不能看的時候,不看書是最安全的做法。
“您好,請問火車什麼時候到慶市?”
就在司南靠著車壁背書的時候,身後坐著的一個男生問了來檢票的列車員這麼一個問題。
司南聞言,立時豎起耳朵,半轉身的去看站在身後過道上的列車員。
那列車員可能被問了很多遍同樣的問題,態度明顯有些不耐煩,先查了一遍這個卡座乘客票,然後用著不耐煩的聲音說了句,“大後天。”
司南瞬間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和絕望。
大,大後天?
這麼熱的天氣,這麼多人的車廂,要大後天才能到慶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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