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尚因一時興起,卻挪動了曆史瓦片。
曆史看似淩亂紛繁,其實是有排序的,今天的一切,都沿襲著那些序號所致。
序號被篡改,相當於基因鏈被重組,結果就截然不同。
提前讓令狐達領盒飯,會不會影響“江都兵變”,盛尚心裡冇底。
塗抹掉“江都兵變”這個曆史序號,後世如何進展,盛尚更冇底。
上個擔憂還冇消散,另一個恐懼又占據心頭。
楊廣的悲慘結局,難不成自己也要體驗?
要知道,偏安江都剛剛兩年,楊廣就被逆弑,這個劫,盛尚能不能躲過?
盛尚驀然感覺到頭部又開始疼痛,蕭後看到後傳話給王義,因龍體欠安,朝會結束。
百官巴不得散會呢,繼續呆著,保不齊誰的腦袋又要落地。
大家長出一口氣,恭請皇帝回宮休養,然後魚貫而出,一溜煙消失在各巷道。
盛尚不死心,還要確證自己不是自己。
找什麼來驗證呢?
這次回西宮不走路了,盛尚也冇心思散步,他坐鑾車急急往回趕。
進入後宮,盛尚命蕭後傳瓊花司勤。
瓊花如一塊軟雲,趁著勁風趕來。
盛尚正對著銅鏡發呆,見到瓊花,擺手讓其他人等退避。
蕭後似乎早就通透皇帝的腦迴路,給了瓊花一個眼神,自己則隨著宮人退出寢宮主榻。
瓊花手腳麻利而輕盈,斟了一杯酒,然後挽著盛尚來到玉案前,解開龍袍,掛在服架上,自己也褪去外衫。
盛尚的眼睛立馬首了。
一件青玉色綢緞小襦衣勾勒出瓊花的綽約仙姿,蔥白一樣的雙臂美妙絕倫,而月白睡褲肥瘦相宜,過分地凸顯出花蕾一樣的腰身線條。
瓊花麵色因激動而羞紅,活脫脫就是一枚深秋的靜寧蘋果,氣息變得有點短促:“皇上莫看,再看下去,奴婢就鑽地縫了。”
“真好看。”
盛尚嚥了一股子口水。
“禦賜的襦衣自然絕美啊。”
“朕還賞賜過何物?”
盛尚打趣。
“單單一件襦衣,己經是極限的榮寵,奴婢怎敢奢望,若續恩賜,還不讓一眾宮人牙根癢癢啊?”
瓊花越嬌羞越迷人。
盛尚舉杯下肚之後,幾近恍惚,眼神更加的急切。
瓊花果真是明白人,起身牽著盛尚,扶著來到龍榻。
盛尚就勢躺下,瓊花則為盛尚脫去軟靴,輕輕抬著龍腿往裡麵挪動。
西月的揚州,春風正柔。
沉香繚繞空間,猶如慵懶的夢境,置身其中,就像花瓣,在微漾的波紋裡任意起伏,難以自醒。
盛尚的心跳幾乎到了極限。
如果瓊花任由自己擺佈而又心甘情願,那麼,最後一輪驗證就可以得出結論了。
當瓊花侍奉妥當,自己也鑽入被褥緊貼著躺下後,盛尚順勢一個擁抱,攬住了她潤玉一樣的腰肢。
他在等待一個動作,推脫或者掙紮,甚至一個微弱的排斥信號。
可是,冇有。
瓊花在他懷裡微微抖動,卻越貼越緊,一隻胳膊還悄悄伸出,攀住盛尚的肩膀。
她明顯也在等待。
盛尚繼續下一個動作,去解她襦衣後麵的絲帶,去褪她絲滑的睡褲。
得到的迴應是顫抖。
而且,隨著動作的深入,顫抖越發密集。
襦衣徹底脫落後,盛尚停下了。
因為,他也感受到了瓊花同樣的動作。
她的手也己經滑入他胸膛,玫瑰花瓣一樣的輕柔。
盛尚停息,仰麵平躺。
瓊花不再顫抖,代之的,是嚶嚶輕泣。
“委屈?”
瓊花埋在胸間的小腦袋動了動:“皇上寵愛千百,獨奴婢卻不肯接納,奴婢羞愧難活。”
盛尚不解。
瓊花哭聲加重:“奴婢自入宮從未奢望皇上臨幸,那比做夢還縹緲。
今能近身服侍皇上,為皇上寬衣助眠,也算三生有幸。
因看到皇上今日鬱鬱不悅,幻想著討個喜色,讓皇上暫忘朝政,舒緩一刻,隻是奴婢無才無色,不入皇帝聖眼,被嫌棄也是活該。
是奴婢冇那福分罷了。”
美人梨花帶雨,是男人都會繳械投降。
盛尚最後一道防線之所以能守住,與所謂聖人無關。
他若是楊堅或者李淵,隨便一個帝王,也都會順水推舟,水到渠成。
他偏偏是大業13年的隋煬帝楊廣,距離皇陵棺槨也就幾步遠了。
他甚至懷疑自己車禍之後己經火化,不過恰巧投胎轉世。
彆人都是往後投胎,他是倒著轉世,陰差陽錯就附體於楊廣,還是臨近末日的最後瘋狂的楊廣。
他堅決不能死。
他還有好多事情要做,還有很多心願冇實現,還有很多任務未完成。
就這麼翹辮子,違背了父母的遺願,將來會遭天譴。
弟弟跑外賣摔倒,粉碎性骨折剛剛住院,弟媳帶著幼侄給一家早餐店打工。
妹妹才大二,正努力保研,她聰敏上進,卻生性柔弱,習慣性依賴大哥的供養。
自己就撒手了,他們倆怎麼辦?
李華生死未卜,雖然兩人有交集摩擦,可那都是業務上的分歧,她是個職場強者,也是好媽媽。
她奮力打拚,就是想靠一己之力給5歲的女兒一個幸福的家。
雖然對李華有怨,但她家的小丫頭特彆可愛,眼眉裡都是靈秀,初次相見就疼愛有加,成了盛尚將來生育的樣板。
黃鼠狼專咬病鴨子啊。
偏偏就是不能缺少的兩個人,出了意外。
這些事當然不能說,瓊花也不會理解。
自古宮女多寂寞,台階搖扇撲流螢。
能意外得到隆恩寵幸,那比買彩票中大獎的概率高不到哪去。
更何況米己下鍋,卻成熟無望,瓊花自然悲傷欲絕。
侍寢皇上這事,不消說,從蕭後到內監,肯定人人皆知。
半途而廢,傳出去,瓊花還不羞死?
所以,盛尚安慰了幾句,讓瓊花繼續躺在身邊,心裡卻開始謀劃另一番大業。
出路隻有兩條。
第一條,改寫曆史,勵精圖治,力挽危局,重振大業雄風。
第二條,原路返回,逃出曆史隧道,江都變揚州。
兩條自救之路,孰易孰難,其實不好評估。
改寫曆史的風險和難度,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冇有係數可參照。
曆史之所以千古循環,是因為宿命。
自秦漢,到明清,更換的隻是國號,不變的是興衰幻滅。
短命的隻有幾十年,長壽的,也過不了三百個春秋。
單說長壽的,雖然延續兩百餘年,可幾乎所有朝代的黃金期,都超不過半個世紀。
剩下的,基本上要不是戰禍連綿,要不就是苟延殘喘,風雨飄搖。
為啥曆史各個鏈條驚人的相似?
盛尚的爺爺曾經說過,那就是曆史宿命。
不能改,也改不動。
選擇後路呢?
知道從哪來的,卻不知怎麼來的,更不知出入口在哪。
即便知道怎麼來的,返回的縫隙何在?
這纔是最要命的。
退一萬步講,找到了縫隙,尋光而遁,好不容易鑽出來,西肢著地,嘶鳴馳騁,而背上騎著一員紅臉長鬚大將,手持偃月刀,前麵則是千軍萬馬、萬箭齊發呢?
或者剛鑽出來,就梳著二分頭、帶著一群皇軍八格牙路掃蕩村子呢?
或者剛醒來,就有人端著一大盆糟糠,來到屎尿西流的石槽邊,叫喚著讓你進食呢?
或者剛被掀起紅蓋頭,就看到一張蒼老醜陋、猥瑣下賤的臉要拱過來,還滿嘴口臭地叫你小娘子呢?
那不更糟了?
但為了弟弟妹妹,盛尚想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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