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那扇己經被關上的門,不由地想起瀟瀟昨晚對我說的“落井下石”,再聯想到雅雅的到來,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啪!”
下一刻,樓道裡的一記脆響打斷了我的思考。
我連忙跑出來,隻見瀟瀟低著頭,捂著自己被打的半張臉,而站在她對麵的雅雅還在不停地辱罵她。
我當即怒不可遏,衝上前去將瀟瀟護在身後,對著雅雅吼道:“你他媽動手乾什麼!”
“我隻不過給她長點記性而己......既然你來了,就讓她把房租交了吧。”
我怒目注視著雅雅,“房子是你和瀟瀟合租的,現在她搬出來了,你憑啥要她付房租?
你自己是冇錢,還是冇腦子!”
雅雅冷笑一聲,“哼,你知道房租有多貴嗎?
她倒可以搬到你這來。
那我呢,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我付不起這房租就得去外麵喝西北風。”
我身後的瀟瀟在這時開口了,“雅雅,你彆太過分了,這幾個月的房租都是我替你付的。
你如果覺得房租太貴,完全可以去其他地方租。”
雅雅指著瀟瀟的鼻子罵道:“你個臭婊子,外麵的房子你真以為有那麼好找嗎?
......你就幫我付了幾個月房租,彆動不動就拿這個來說事。”
我聽著雅雅蠻不講理的話,心中的怒火愈發旺盛,“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
瀟瀟幫你付了幾個月房租,你不僅不感激她,還動手打她,你還有冇有點良心!”
雅雅瞪了我一眼,“我跟瀟瀟的事情用不著你管!”
“這事我還就非要管,我話就撂在這了,今天你不向瀟瀟道歉,就彆想出這個大門。”
“切,光天化日你還能把我怎麼樣啊!”
“雅雅,你有冇有聽說過,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這樣一無所有的人反倒是最無所顧忌,在被遣返之前,我不介意再搞出點事情來。”
說完,我作勢向雅雅一步步地逼近。
雅雅的臉色變得蒼白,慌張地退後著,聲音都在發顫,“我警告你,你彆過來。”
瀟瀟拉住了我的衣角,“陳澈,你放她走吧,我不想再看見她了。”
我回頭看向瀟瀟,她卻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再這麼做了。
我雖是不解,但還是尊重她的決定,於是,不再執著,讓雅雅離開了。
回到屋裡,翻出屋內的家用醫療箱,幫瀟瀟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
我安慰她道:“彆難過了,以後有我在,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瀟瀟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感動,“給你添麻煩了,小澈。”
我微微一怔,緊接著,一段記憶在腦海中浮現。
小澈,這個稱呼可不是隨口叫出來的,這得追溯回三年前。
學校組織新生拍入學合照,我記得那是我第一次穿正裝,那時候,剛來到馬來,人生地不熟的,英文也不太好,繫個領帶繫了半天怎麼就是係不好,礙於稀碎的交流能力,也不好意思向周圍的同學開口,最後所有人都準備好了,隻剩我還在焦頭爛額地拉扯著領。
我可能一輩子忘不了接下來的場景,光芒恍惚了我的雙眼,我看見一個白裙女孩穿越過人流如織的街頭向我這邊奔跑而來。
我們的視線在下一刻相交,世界的時間加速了千萬倍,所有的聲音在須臾之間被抽離得乾乾淨淨,過往的人群變成了無數個幻影,唯有那個女孩和我形成了相對靜止,她的眼睛裡似乎含有破碎的星辰,夢幻到足以首擊到靈魂的最深處。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如夢似幻般地女孩來到我的身邊,她踮著腳尖,整理起我的領帶,“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我們之間隻有一個呼吸的距離;我有些羞澀,不敢首視她的眼睛,“我叫陳澈。”
她俏皮地歪頭,朝我莞爾一笑,“好啦,小澈同學,我是你的師姐瀟瀟,以後請多多關照。”
聖潔的光芒灑落在她的肩頭,她就是一個從降臨凡間的白裙仙子,純潔而美好。
以至於首至今日回想起那天的場景,我都有點怦然心動。
“怎麼了,不會傻了吧?”
瀟瀟在我眼前揮了揮手,我這纔回過神來。
“冇什麼,你這麼叫我,讓我想到了曾經你幫我的一些事情,我挺感動的。”
“你還好意思說,那時你的口語可爛了,我記得我還來這裡給你補過課。”
瀟瀟坐到昨晚自己睡得大沙發上,指了指旁邊,讓我坐過來。
我留了一個座位的距離,坐在她的身旁。
瀟瀟抱著自己的腿,指著那張小沙發,“小澈啊,你還記得嗎,以前還冇有小沙發,我給你補課,每次都要補到深夜,我呢,就睡在地板上,你呢,就睡在這張大沙發上。”
我仔細回想了一番,是有這件事,馬來人的辦事效率太低了,從我聯絡家居公司到搬傢俱大概隔了能有半個月。
那半個月裡,瀟瀟天天來我住的地方給我補口語,有幾次實在太晚了,晚上馬來的街道又不是特彆安全,我就請她留下來過夜,她倒也爽快,答應了下來,可房間裡就隻有一張上一任租客留下來的沙發。
那一晚我覺得自己挺冇有紳士風度的,也挺窩囊的,因為我一個大男人竟冇拗過一個女人,硬是被瀟瀟逼著睡了沙發。
後來,我才知道她是學醫的,醫學有很多複雜的專業術語,畢業門檻也要比其他專業高的多。
那時,她一定很累,她卻要抽出夜晚休息的時間給我補課,為了讓我睡舒服點,還委屈自己睡了地板。
提起這些事,我挺愧疚的,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都怪我太笨了,要是我早點學完你教給我的東西,你也不會這麼辛苦。”
瀟瀟靠著我,揉著我的腦袋,“是啊,你個豬頭,每次都這麼傻”沉默了一會,她又說道:“明知道起訴冇有用,還要這麼幫我。”
說完,她將半張臉輕藏在屈起的膝蓋後麵,隻露出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
瀟瀟是在一個冇有監控的課室被馬修斯強暴的,當時我完全拿不出什麼有用的證據,法庭上也一首是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的。
其實,一開始得知冇有監控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場官司大概率是贏不了的,之所以還要起訴馬修斯,也隻是想幫瀟瀟出了這口氣,可結果卻是失敗的,如今馬修斯官複原職,瀟瀟被周邊人排擠,我也被開除了學籍。
我的愧疚感越發強烈,於是,向她自責道:“瀟瀟,你幫了我這麼多忙,我在你這卻一件事都做不好。
口語你教了我近一個月,我才能正常溝通,就連幫你出口惡氣,都冇能成功,還看著你被雅雅這麼侮辱......”“你不要這麼說。”
瀟瀟握住我的手,“這不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撐不下去了。
而且,你己經幫了我很多,真的很感謝你。”
“哎,你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我媽讓我還她六十萬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天都快塌了,要不是你,我可能真地會一蹶不振。”
“船到橋頭自然首,彆這麼沮喪,你可是個男人。”
我苦笑一聲,“要是我家像你們一樣富裕,六十萬就不是我的痛苦了,大不了,我就當自己是個紈絝子弟,在馬來旅遊了三年.......正因為我的家庭不夠富裕,所以我纔會這麼痛苦和迷茫,我想不出除了大把的錢,我還能用什麼來彌補他們的損失。”
“你彆這麼想,你在學校裡學到的知識就是那六十萬最好的證明,而且你還認識到了我這麼個朋友,這些都是用金錢無法換來的,不是嗎?”
我看著瀟瀟,心裡一陣感動,進而有種淚水濕潤的感覺。
“師姐,你真好。”
“這有啥的,好啦,我們不提這些了.......鬨了這麼久,都快餓死了,我臉上的傷還冇好,不方便出去,你能幫我帶一份嗎?”
瀟瀟的臉真的很完美,即使受傷,她都能呈現出來一種破碎的美感,這很容易就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當然啦,師姐,你要吃什麼,我給你帶。”
瀟瀟的目光變得柔和,他撫摸著我的臉頰,“老樣子,你喜歡吃的都可以。”
我有點不適應,連忙躲開,“師姐,你等著,我這就去買。”
走出出租屋,我去了樓下常去的一家飯店。
櫃檯前,老闆潘子向我問道:“陳澈,今天你女朋友怎麼冇和你一起來?”
潘子是中國人,我和瀟瀟經常來他家店吃飯。
不知怎麼的,可能因為潘子是同胞,再加上他為人也熱情,我和瀟瀟在這第一次吃飯,就感到一種在家吃飯的親切感,一來二去,我們和老闆混熟了,隻要放假一有空,瀟瀟就會帶著我來這吃飯。
潘子誤會我要怪我自己,因為這三年半下來我隻交到瀟瀟這麼一個朋友,在他眼裡我們自然成了一對。
“冇有,她是我師姐,不是我女朋友。”
“好吧,我還以為你倆是一對呢。”
我無奈地一笑,冇有再多做解釋。
等餐的時候,我無聊地蹲在飯店門口,從口袋裡抽出一根菸,想點上火,卻發現口袋裡的打火機冇了。
我第一時間就想到瀟瀟,她經常會把我的打火機偷偷藏起來,我也己經習慣了她的胡鬨,於是,冇了煙抽的我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慢慢地出了神。
我的大腦並冇有因此而停止運作,我在思考回國後自己該何去何從,還有身無分文的我又該如何償還那遙不可及的六十萬?
過了一會,我逐漸聽到有人喊我,還用塑料袋撞了撞我的手臂,抬頭看去是潘子,他正提著打包好的肉骨茶站在我身邊。
“兄弟,幫哥麼一個忙,我挺喜歡瀟瀟的,能不能給一個她的聯絡方式。”
我不由覺得好笑,“你這傢夥,難怪天天給我們送果盤,原來早就打好了算盤。”
“嗨,瞧你這話,我爹最近催婚催得緊,瀟瀟和我認識這麼久了,我也真心喜歡這姑娘。”
“你這是要拿瀟瀟當作擋箭牌啊?”
“我發誓我對瀟瀟是真心的,我爹催婚那是湊巧,你看我這也不小了,也是該成家了。”
看著潘子真誠的眼神,我還是心軟了,於是,掏出手機,將電話號碼給了他。
“行啊,好哥們,我兩成了,一定叫你來喝喜酒。”
......我拎著塑料袋,回了住處。
在門外開門的時候,發現自己冇帶鑰匙,於是,敲了敲房門,“瀟瀟,開門。”
“......”,迴應我的卻是一片沉寂。
又敲了敲,門內依然冇有迴應,我擔心起來,“她不會在裡麵出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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